一

水边是多艳遇的地方，也多风沙
小巷尽头的夜店多的是噪音
际遇往往这样
似乎需要很多机缘的叠加才能遇见
杨柳和纸船在这里看见远处的村庄
似断非断的山丘也在这里
重新续上脚步，向远方
 
距杨柳树陷入水里不出五米
翠凫扎入水里的样子有些生猛
其实它也需要从水里回到水岸
 
见到太阳升起，纸莎草趁机冒会烟
在水边久了，不知道记忆和一座桥暗中相通
也长着一小片樟树林
 
尽管橡皮筏上已堆满了落叶
绿藻与垃圾，裤腿绾得很高的中年男子
仍手持竹筢在水中扒拉
金鱼藻很容易被拉上橡皮筏
 
我只是一个庸俗的人
没必要将垃圾往水里扔
除了把水和自身弄脏
我不会因多扔垃圾而有所不同
 
二

在森林的篱笆外
太阳与草地开始一天的闪耀
它们有意在闪耀中彼此抬高
 
成就庸俗与成就非凡同样耗费时间
白头翁成群结队飞过马路底
数量的多寡对于初开的格桑花来说
不过是虚张声势所需
 
我跑过一个低头采花的姑娘的身旁
早晨的时光对谁来说都珍贵
没看见姑娘的脸庞，有些年龄段
不是因为时光匆匆而被我蹉跎
 
 
三

一艘船在湖面航行的时候
它默许一座山绵边延无尽地靠近
 
它懂得远近的悄无声息
是从一片叶子下面发出的
它执着于倾听，结果却恰好相反
 
漫天的沙子
我们无需看清其中一粒
 
时间就是慢慢地等待，等待在
等待的结束中，却从不以为是穷尽
结果只有一遍遍重来
 
四

只有你知道，我一根柳条在手
就会编出许多故事
慢慢慢慢地让人相信它曾经发生过
 
一阵春风吹过
就可以让我付出全部
 
谁的眼里都容不得沙子
但我身上会有许多地方悦纳沙子的
最初是几粒有意识的沙子
然后才有巍峨的城堡
 
尤其是沙子隐藏在另外沙子之下的时候
音乐不偏信谁，它只是慢条斯理
每一段往事，都需要勇气去回忆
 
不过是一座空荡荡的房子
在湖畔孤零零地伫立，传递着空荡
 
阅尽水面的波纹，从中领悟深奥的知识
不久的将来，我会传授给别人
 
五

谁都有振奋精神的时候，尤其是清晨
不是因为秋风瑟瑟，水边空无一物
 
小城依托堤坝的塌坍而崛起
它被局限在堤坝背光的那一面
那是是暂时的
 
今天一天我们都没有值得一提的事
而把碌碌无为当作幸福，却值得一提
 
放弃对世界的探求，仍有理由
理直气壮地坦陈放弃的合理性
羞耻是因为羞耻的存在，并得到验证
 
今天，我朴素得像一粒沙子
忘了自己的卑微，迎风在水边飞舞
 
除了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我们一直怀疑眼睛所见
 
2023年6月7日

作者简介：王典宇，70后，毕业于杭州大学，创作以诗歌散文为主，偶有作品发表入选或获奖。出版有诗集《我只是个人》、文集《霞起赤城》(与人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