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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隐蔽的带着裂痕的容器——评析诗人明素盘的《井》


  导读:谷风,性别,男。本名:王熙文。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谷风诗社社长,《谷风诗刊》主编。入选《21世纪诗辞典》。作品见于《诗刊》《诗选刊》《绿风》《大学生时代》《汉诗》《诗人报》《诗歌报》《青年诗人》、《诗库2007卷》等100余家报刊杂志及诗歌选本,发表500余篇首作品。发表诗评30多万字。创办民刊《谷风诗刊》。著有诗集《谷风》《谷风论诗》《玫瑰诗人明素盘之玫瑰诗论》。

  关于诗歌,无论你怎么去写,都必要保持一定的诗性延展,抑或保持的是一种态度。诗歌无处不在,它就在我们的身边不被人发觉和感到的存在,就像客观的在场,一直在尊重自身的前提下坚持到不被人打搅和怀疑的状态,存在就是存在了。诗也如此。诗虽然是主观上的形而上的东西,是从主观意识走向外部世界的一个可能性思维的路线,确切的说是你与世界的隐蔽对话。当你与它开始对话了,一切的可能的关联与自身内心的那些可说的话就自然的有了发声,但是,这种发声绝对不是将日常用语介入到一种实际或者说关于某些实际的定向话语。诗人说出的诗,是一次次的关乎内心生成的一次对外部世界发生的一切矫正性。是在发现常人未被发现的境况下发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或者原本性。其实,是一次触摸真本的过程。当然语言的艺术表现是对日常话语的一种偏离和远离,是试图将建立一个更为生动鲜活的新的语言环境,试图将此种行径彻底介入到另一面去渗透到被陈述的对象或对外部世界和现实的某些影响。这其中已经包含了文学性的问题,就像伽达默尔所说的那样,他强调“认识不是简单的承认熟悉的东西。在认识过程中,我们知道的东西被照亮”。也就是说对认识的对象绝对不是你熟悉的表象那样,而照亮的是一种精神存在的东西,这也就构成文学性的认知问题。
  诗人在写诗,不是在“写”本身出现的问题,而是一种发现问题在艺术呈现上如何触摸到真本的一个过程。“语言就是诗”,这是海德格尔很早就提出来的一个说法,但我觉得这个语言本身首先是针对母语化的发挥和恢复唤醒意识,并非是语言本身就构成诗语言的存在性。当然,没有语言就没有诗,诗也是最古老的语言。但是,诗的确是在不断发展和发挥中展现出来的一种异化现实的状态。很多人用使用语言说着诗话,说着道理和现象。其实都是一种错误的认知。诗的存在价值是有一定的扩散效果,是隐喻性的文本效果。诗的存在并非你说出来那么简单,而是隐藏了诸多的互动和沟通,一切指向这个外部世界的宽泛投射界面,并非指向某一个具体的定位或者单一的语言本身的提醒效果。如果那样写作和读诗的话就是一种错觉的认知,对诗也无从了解。当,诗的发声存在了,读者会通过诗歌文本的整体立意,甚至是碎片化的诗性呈现本身,都具有一种碎片化方式呈现的精神性、文化性,甚至带着一定历史性的一切触摸。也就是说好的诗歌带有一定针对现实性的矫正作用,是精神世界的一次与现实之间的最吻合的构架,支撑着人本与人文之间的那些最带有一定普遍性又带有一定质疑性的哲学思考。好的诗歌语言不是单行的表现方式,那是简单中承担的复杂性质,是内涵了的个体精神向度和存在之间之于社会背景的一次次翻晒。
  诗人明素盘的《井》,不管是在写意本身还是在诗歌整体的直射性和心理的投影表现上,都自觉的附带着一定对时间观念和现实之间的沟通关系,这些在她诗歌的语言行径中窥见到那些引发内心到生存观念的一些诗意的发挥和发现。她从心理真实的一面到存在时间性的真实一面,植入到哲学理念上一些存在的现象本身给予诗性的呈现了。海德格尔说:真理实际上已经在那里,只不过是被遮蔽了。其实,这是对诗存在的一个很科学的说法。事实上,诗,原本就存在了,只要你加上思想和意识加上你的内心和情感的递进,说到真,诗就存在于你了。诗人明素盘在面对《井》这个主题时候,她试图将个人的存在与客观存在的对照性上加以关联起来,发生了一种并置和同构的关系。“井”本身在她这里已经发生了变化,并非“井”本身的存在。那么,“井”在她的内心已经造就了与本身想关切的一切生成,这带有一定的关怀和对存在的观照。她说:

光照在井里,像照着
我的寂静身体
如隐蔽的带着裂痕的容器
这个夜晚是什么在苏醒
声音,几乎触碰到它的底部


  这是相当呼应的一个段落,个体与陈述对象本身发生了有机的关系,这是将自身的关切与“井”本身存在现象彻底的搬运到内心,生成一种精神化现象的“补位”。那么,诗人原本的缺席位置在那儿?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有时候诗可能就是缺席本身,你要不住的去填补其存在。从她不动声色的语言表现上来说,背后隐藏的是那种不被言说出来的隐蔽的“事件问题”,在这里她将“井”设置成事件本身再现的一个现场,来填补她如此陈述的对象,这是很真诚的写作动机,将情感淡化到一个客体正中间去传达,悄悄发生。诗歌中的“寂静的身体”、“带着裂痕的容器”,实质上是相互指代的一个亟待牺牲的可能性变化。因为她将身体的寂静与“井”本身的寂静联合起来了,这也是对切入环境,生发到一定艺术人格的表现,产生了艺术化的鉴赏。这里的“夜晚是什么在苏醒”、“声音几乎碰到它的底部”,这些诗性语言的确营造了一个具有个人性属性的特质范畴。表现于井与诗人自身境况的融合,这种情感的移植效果几乎完美的不带雕刻的呈现出来。可以想象到一口井带着裂痕,它是一种苏醒的状态,与诗人自身的寂静与苏醒之状态完全不动声色的同化了。井替代了明素盘本人,当然,并非她本人本身的呈现理由,关注的应该是人性一面的处置态度,她将内心最隐蔽的不可说的一部分给予了“井”。那么,很容易让读者感到她此时的状态与井是多么亲密。这种客观上的呈现根源来自于她的心理内层,从诗意本身来说,她借助诗的语言表达出了一种低调、隐忍,甚至忍耐的一个个性化动机,诗由此发声。发声是有意义的发声,并非文本本身,如果一首诗歌只限于文本本身就无从可说。关键是诗歌部分的外延性和延展性,和其指涉性的思考和联想到的范畴,这是诗意实现的最大化价值体现。可以说,在这段当中,诗人明素盘将“井”的客体存在感异化到一个现象和事件当中去了。人本的存在几乎放大到一个带有一定普遍性个性化存在的缘由来与之媾和的,使之发生了一系列关联到这个外部世界和生存的现实世界之间的关系。这种心理上的影响一直影响到读者对现实世界的鉴赏角度,当然这里带有一定的诗意的宽泛度。可以这么想,如果这个“井”是我们浓缩的整个现实,诗人自身是聚集到一体的群众性,那么,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哲学的形而上,从主观到客观的一次针对性的指涉。这也是关乎到一个社会性与个体之间的对立关系。其实,这也是一种精神的秩序问题,在这里诗人将秩序简化,客观化,将人格化的个体与之对应,的确让人所思,所感。那么,诗意的本质性就在其中的“裂痕”与“苏醒”之间,以此推演到一个大的生存环境上面来。叶芝说:诗必须具有无法分析的完美性,必须具有新意层出不穷的微妙之处。那么,这些事实的存在真相还是被明素盘一一兑现了。她说:

我看到——
锈迹斑驳的脸、消失的事物
全部的塌陷和升腾的寒气
无法释怀
是什么活着又已然死去
黑暗中承受天空巨大阴影
——呼唤与告别
是沉寂,是悄无声息
循环、反复,昼夜中交替不朽


  其实,这段文本中提到的“斑驳的脸”、“消逝的事物”、甚至带有一定内涵性的词语“塌陷”、“升腾的寒气”、“告别与互换”、“交替不朽”,都是为了最具体化的指向性提挈和关照。她将这些原本存在的现象放在存在的底部打捞出来,就是说,关于那些旧的记忆或旧的发生的事件过程的现象,都打捞出来,将再次实质化,这是真实的心灵触摸。她感到的是那些过去时的东西在井的底部被掩埋、被掩藏、被省略,这些塌陷下去的旧的过去所产生的影响植根到明素盘的内心,其实,这种根本的影响是对丰富的过去和时间性冷淡或淡忘过程的一个再次提醒,“井”在这里已经承当了一个隐喻本身了。可以说,她将这些现象的存在感发生了疑问,这些逝去的东西或事件一再提醒到时间性存在的问题,和某些心理上造成的现实性的不调和的问题,给予具体化了。她说:

是什么活着又已然死去
黑暗中承受天空巨大阴影


  事实上,这本身就是一个时间性的代价。这很自觉的让人观望到一个哲学的命题,就是时间与存在之间的关系。探求事物存在的本相和本质一直是哲学家的严肃的工作,一直是哲学所亟待解决的问题,不管是苏格拉底的“我知道自己的无知”还是普罗泰戈拉的“认识万物的尺度”,不管理性主义者或者验证的怀疑论者都在存在与时间问题上,分裂出纷繁的推理和想象。那么,明素盘的这些话语的存在一直朝向了一个意义的方位,就是指向了一个生与死的关系问题,不过她试图将诗意的提醒到一个语言的范围中去理解。这些具有一定思考的语言是突破个性化,而导向一个更值得考究的价值取向问题,也是诗歌中存在最有价值的最有思想性的存在观。这种精神的动机一直在“黑暗中承受天空巨大阴影”,这些话语是非常有哲理性的。她在诗意的提醒当中渗透的是关于一个大的观念问题。“井”以最小化的客体存在映射到一个超越现实的想象范围中去,去映射那些存在。不管是情感上给予的感性或者是精神上给予的理性的洞察力,都表现出诗性存在的本质性。好的诗歌绝对不是文本本身那么简单,它的存在是一种超验主义,是超越自身的体验外化到一定理性范畴的思维向度,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思考空间和想象力。没有想象力的诗歌不是好诗歌,没有思考性的诗歌不是好诗歌。那么,诗人明素盘说:

——呼唤与告别
是沉寂,是悄无声息
循环、反复,昼夜中交替不朽


  关于这些语言的生成,可以感到这些存在的事实有有一种呼唤与告别,这种冷静的心态正好应和了“是沉寂,是悄无声息”,这种肯定式语句道出了诗人对过去时的一次理解和反省意识。然而“循环、反复,昼夜中交替不朽”,这些存在的东西,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在一种塌陷中昼夜不朽的交替。诚然,这一切语言关乎的内容都指向了一个主题“井”,她将井给予意义的实现了。井,本身在这里充当了一个隐喻本身,并非实在的客体现象,她是借此引发到一个事件发生或事件性的载体。值得关注的是这一切都从她情感的内层生发出来的,带有一定的原本性情感的缘由生成。整体诗歌构成了一个有情感因素连带的一系列关乎人本与人文之间的历史性对话,这种带有一定哲理性的诗性延展更提升了文本的效果。让读者从另一个高度理性的去思考和参与进来,与之同受。诗人明素盘的这首《井》好在文本之外的外意发生上,她是一次精神的高度和集中的针对情感、时间,和存在之间的“较量”,这种安静中沉默下的思虑指向的是,我们这个生存的世界和社会本有的代价,作为一切关乎逝去与未逝去的现象的理解,从心理内层意义剥离出来,一直隐射到本质性存在的认知观,我觉得这是文化写作的属性。那么,诗歌的上下处于一种滑行和下沉姿态的文本形态,这也是诗歌特有的走势,关键是在强化内部的同时强化了心灵内层所抽离的那些真本。这是关于《井》文本意义上的实现性。它让读者读到更多外在的东西,联想到更多关乎生命与现实之间的那种存在问题。文本中的诗性呈现是一种环境与背景、过程以及变化,然而,这些过程的陈述是诗人与文本语境与语言的因素紧密相连,并且合并了她的写作态度,也包含了我们读者对看待事物的态度和方式,也包含了一种世界观。
  诗人明素盘的这首《井》在超验、经验,和诗歌文本处理上,有一种启发智性,可以说将纯粹的心灵神秘因素对想象力和写作运思方面施加了整体的影响,我觉得这种启发智性的写作意识都渗透到局部的意象之中,唤醒和包含某些针对性的外化现实的理解。这也是这首诗歌中最突出的写作性质,所导引出来的写作价值性体现。事实上,诗歌艺术的存在,是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说让感受到事物的存在。那么,关于《井》本身的意义已经延伸到一个可以值得思考和放大思考的文化背景上,以及关乎一个哲学理解的范畴,这也是诗人明素盘在洞察事物存在本相的一种诗写动机。井,可以是通过自身移植到一个井的承载现象,一直延展到一个外部世界的可参考性上。好诗,值得推荐阅读。

2019/7/6  写于上海


附原作:



诗/明素盘


光照在井里,像照着
我的寂静身体
如隐蔽的带着裂痕的容器
这个夜晚是什么在苏醒
声音,几乎触碰到它的底部
我看到——
锈迹斑驳的脸、消失的事物
全部的塌陷和升腾的寒气
无法释怀
是什么活着又已然死去
黑暗中承受天空巨大阴影
——呼唤与告别
是沉寂,是悄无声息
循环、反复,昼夜中交替不朽

2019.3.26
 
  简介:谷风,性别,男。本名:王熙文。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谷风诗社社长,《谷风诗刊》主编。入选《21世纪诗辞典》。作品见于《诗刊》、《诗选刊》、《绿风》、《大学生时代》、《汉诗》、《诗人报》、《诗歌报》、《青年诗人》、《诗库2007卷》等100余家报刊杂志及诗歌选本,发表500余篇首作品。发表诗评30多万字。创办民刊《谷风诗刊》。著有诗集《谷风》,《谷风论诗》,《玫瑰诗人明素盘之玫瑰诗论》。
责任编辑: 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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