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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善诗集《潜行大地》(《整体诗学》第二部分)后记


  导读: 大约从1988年开始,不知不觉,断断续续,读诗写诗已经28年了。我与诗之间何以纠缠至此?我不得不让时光倒流,在记忆中打捞我与诗之间的缘分。小时候,父亲常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模模糊糊记得,有一次早晨我朗读唐诗时,还在睡觉的父亲突然纠正我的错误,当时很奇怪,他没看书怎么知道我错了呢。这可能是我关于诗歌最久远的记忆了。到了中学,夏天去田野或小山坡放牛,总是带上一本《千家诗》。在牛吃草的同时,我也把一首首古诗嚼进了心中。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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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从1988年开始,不知不觉,断断续续,读诗写诗已经28年了。我与诗之间何以纠缠至此?我不得不让时光倒流,在记忆中打捞我与诗之间的缘分。

小时候,父亲常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模模糊糊记得,有一次早晨我朗读唐诗时,还在睡觉的父亲突然纠正我的错误,当时很奇怪,他没看书怎么知道我错了呢。这可能是我关于诗歌最久远的记忆了。

到了中学,夏天去田野或小山坡放牛,总是带上一本《千家诗》。在牛吃草的同时,我也把一首首古诗嚼进了心中。高一时,班主任李敦凯先生有一次把他抄写的《离骚》等古诗词拿到班上让我们看,还读了一首他自己写的诗歌。我对他的手抄本很向往,便向他要来,照葫芦画瓢,买来白纸裁剪装订成册,然后原封不动把《离骚》也抄录下来,并在晨读时经常朗诵。我现在找到的最早诗歌,便是高一暑假写的《我希望》,最后三句是:“纵然一切困难都来相亲/ 即便是烦恼的伴侣/ 也决不奉承顺利”。此诗可谓我17岁时的青春宣言。当时上海古籍出版社有一套物美价廉的古典文学精选丛书,我陆陆续续买回十多本。唐诗、宋词、元曲中的很多经典名篇,我当时都能背下来,犹记得最喜背诵柳永的那首《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1990年,我高考失利,没有考进理想的外国语大学,最后进入巢湖师专外语系学习。当时有些自暴自弃,但对古典诗词的爱好依旧高涨,晨读把《诗经》和《宋词》等作为重点。记得班级集体劳动以及课间休息时,我经常和志同道合的何世华、夏俊林等同学背诗词比赛,或以一个意象(比如月亮)为题,或诗词接龙,彼此较劲,胜败往往难解难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渐渐迷上了新诗。

最初进入视野的是朦胧诗,有一本《朦胧诗一百首》的书,我一遍又一遍地读,满口溢香。不久,席慕容、汪国真相继来袭,我沉浸在诗歌的醉意之中,难以自拔。有一次为了买一本汪国真诗选,我在巢湖市走大街串小巷,终于买到一本,还是皱巴巴,别人不愿意买的一本,我如获至宝。那是个诗歌的年代,以后恐怕很难再会出现那样的诗歌热潮了。新诗读多了,便开始学着写。此时同学正组建校园文学社,我热诚参与,并在社团创刊号发表了一首诗歌《有一种声音》,这算是我第一首公开的诗歌了。它写的是时间的声音,我希望自己能够应和时间的节奏积极进取,“和其韵/ 一种广博的宇宙/ 越拓越广/ 越拓越宽”。

1992年,我成了淮南矿务局下属的一个煤矿中学的英语老师。教书之余对诗痴心不改,研读《诗刊》成了业余最大的享受。我一本一本地写着自己的诗歌,不断投稿,但都石沉大海。我曾沮丧不已,但从未放弃。转机是在1994年,我参加了《写作》杂志社青年写作大赛,创作的诗歌《刑天》虽然只获优秀奖,但却极大地鼓舞了我。诗中最后两句也从此成了我的座右铭:“一口气,也要呼出倔强/ 一滴血,也要流出希望”。正是在这种刑天精神的引领之下,我成功地在《教师报》《淮矿文艺》等报刊发表了十几首诗,同时也成功地考上研究生。

1999到2005年,从硕士到博士,我进入理论的王国,系统研读了各种文史哲经典,尤其对诗学情有独钟。可能是长时间沉浸理论,我内在的感性相对麻木,这六年,虽然我也一直读诗,但却很少写诗。六年学院生活,最大收获便是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诗学观念,那就是生活诗学。它强调一种整体精神,认为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内涵三个维度:生命,日常生活,存在。这意味着整体生活同时具备生命性、日常性和存在性。这三个维度并非相互独立,相反它们只有相互拥有才能成为整体生活。

在生活诗学观念中,诗人已不仅仅是能够写诗的人,也包括那些将自己的生活过成诗的人,也就是说,诗人不仅仅是用文字写诗的人,更应该是用生命实践来写诗的人,前者可以称为“文本诗人”,后者则是“生命诗人”。无论何种诗人,无论何种诗,都必须以日常生活为平台,既要有对生命的讴歌和反思,也要有对存在的感悟。至于诗歌的表现形式和风格,可以丰富多样,既可以浅显清丽,也可以朦胧多义;既可以整饬一律,也可以参差不齐;既可以感性灵动;也可以包蕴哲理。但无论哪种情况,我个人都倾向于让诗歌拥有思想的冲力,让诗成为诗与思的交响。

2006年开始,我重又创作诗歌。此时写的诗已不仅仅是文字意义上的诗歌,它更多是个人生活的一种折射,因为我希望自己能逐渐走上一条通往诗意生活的大道。虽然这些往往理性有余灵动不足的诗歌并未受到广泛认可,但我弥足珍视,因为它们都是我心灵世界圣庙的一砖一瓦。这些诗歌既是我对诗意人生的回应,同时也是向世界发出的呼唤。我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呼唤和回应。由此,一个又一个的呼唤和回应,便可以形成一条无穷无尽的诗歌之链。

“Whether we are, in the end, alone / Under the sun, all suns that ever shone. (不管我们是否,最终,孤独一人/ 在太阳下,所有的太阳都曾闪耀。)”辛波斯卡这两句诗也说出了我的心声:所有拥有诗意的人都是一颗颗太阳,正是它们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温暖!

二十多年来的诗歌,汇编成册,便有了《潜行大地》,它印证了一个个微小的足迹,也将成为我未来旅途的指南针。其中大部分诗歌都曾在报刊及网络媒体发表,尤其要感谢《长江诗歌》《中国诗》《新诗天地》《中诗网》《中国诗歌学会》《诗歌周刊》《大诗刊》《海诗刊》《新诗界》等诗歌媒体的主编们,感谢你们的厚爱。我知道我还在走向“整体诗”的路上。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就让我和诗彼此不离不弃,以尽天年吧。

                                                                                                                                     2016-7-27修订于故乡老宅

简介
张公善,男,1971年生,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会员,台东大学儿童文学研究所访问学者,“中诗网”驻站诗人,微信公众号《儿童文学周刊》主编,著有《批判与救赎》《小说与生活》《生活诗学》《整体诗学》等。诗歌观:诗是思想的艺术,更是生活的艺术。
责任编辑: 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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