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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垅:《马》(附评论)


  导读:签约作家阿垅诗歌一首,诗评者:李春风。

《马》 
作者:阿垅
 
 
通向诗歌的路被大雪封存
从一只乌鸦体内蔓延的夜
此时生命比死亡更加沉寂
 
五匹马踩亮微弱的灯光
拉着我身外的骨片和疼痛
满载梦想的车
墨水在纸上
草原在雪中泼开
 
血肉相连的五匹马
我柔软而又坚硬的手指
一支笔上站立
它们寒冷时需要我的温暖
它们生死离不开泪水的
掌心    

 
 
我手写我心(诗评)
作者:李春风
 
  “通向诗歌的道路被大雪封存”,初读到这句诗时,仿佛看到了一位行吟诗人在白雪茫茫的天地间开始了艰难的旅途,而当读到“从一只乌鸦体内蔓延的夜/此时生命比死亡更加沉寂”,不禁就要想一下,一片白雪茫茫之中还会有什么生命呢?若联系到标题《马》,此时的生命所指的应当就是马匹。而诗人所写的“乌鸦体内蔓延的夜”,在一片雪的白中突然出现一种强烈的视觉冲撞,“乌鸦体内蔓延”,这是深入到内部的黑,可见黑的够彻底的。
  接下来,他写“五匹马踩亮微弱的灯光”,马蹄之下的雪被他说成了“灯光”,如此独特的比喻,使诗句轻盈而结实。“拉着我身外的骨片和疼痛/满载梦想的车”,是的,诗人只有借助于这满载梦想的马车,才能将灵魂从身体中抽出,因而显得疼痛。“墨水在纸上/草原在雪中泼开”,后来的雪中之黑,使草原也渐渐清晰开阔,大自然有了生机。
  “血肉相连的五匹马/我柔软而又坚硬的手指/一支笔上站立”,读到这一节时,读者却突然遇到了障碍,似乎再无法用常理解读下去,这五匹马为何又变成了柔软而坚硬的手指?难不成诗人是想表达这五匹马有着同一的步伐,受着同一支笔的指挥?只能往下读了。
  “它们寒冷时需要我的温暖/它们生死离不开泪水的/掌心”,终于,读者似乎在这里找到了解答,这不离不弃的五匹马,是诗人的梦想之马,是诗人抵达梦想彼岸,穿越茫茫白雪的依赖,是他信任的同伴。
  读完之后,掩卷沉思。突然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
  如果仅仅为了表达一种穿越孤独的忧思与执着,仅仅表达一种信任,这首诗中的意象显然有些杂乱、牵强。试想一下,一个在雪天驾着五匹马所拉的马车的人,看到了雪地里的草原,又把这五匹马想象成柔软的手指,他的想象,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他的表达,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偏执,因而,整首诗就失去了重心。在我们读到第三节的时候,就觉得对这首诗的认识超出了能够拿捏的范围,它开始不由自己控制了。难道我们真的忽略了什么?
  错了,全错了!让我们耐心地再读一遍,再读第三节,一件确证的事渐渐地明朗起来。
  原来,诗人所写并非雪天驾车远行,他所写的,乃是写作的过程——深夜写诗的过程。这五匹马,不是像五根手指,而确确实实是诗人的五根手指,看来,一切都应该反过来,白雪是诗人铺开的雪白的稿纸,而“从一只乌鸦体内蔓延的夜”,正是笔下流出的墨水,五匹马踩亮的灯光,是确切的灯光。“骨片和疼痛”,写诗正是把骨头与心灵倾泻于纸上,“草原在雪中泼开”,是一首诗活了起来,落地生根,长的郁郁葱葱。
  “它们寒冷时需要我的温暖/它们生死离不开泪水的/掌心”,无论面对时间之外的寒冷,还是面对直逼生命的死亡,诗人之笔,总是遵从于自己内心。正所谓“我手写我心”,这真是一位诗人的写照,也是他不改初衷的坚守。
  在诗歌创作表达泛滥,诗写同质,甚至是自我重复的年代,写一首有难度的诗是不讨好的,可也是弥足珍贵的。以梦为马,阿垅秉持内心而写,也在为诗歌的难度而努力。作为诗集《甘南书简》中的第一首诗,《马》让我们认识了一位不甘于诗写平庸的诗人,也让我们再次看到了诗歌的勇气,诗歌在高原上闪烁着永恒之光。
 
 
  李春风,1986年生于甘肃西和,2007年起发表作品。西汉水流域练量派诗歌发起人之一。 
简介
阿垅,1970年生,中国作协会员。作品散见《诗刊》《上海文学》《中国诗歌》等文学刊物,入选各种年度诗歌选本。参加第十五届全国散文诗笔会,中诗网第二届签约作家。现居甘肃甘南。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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