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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常青:《大凉山俯拾》(组诗)


  导读: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会理诗歌作品选。柏常青,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副秘书长。上世纪八十年代始在国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著有《诗歌白皮书》《西行之书》《河西走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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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石雕:妈妈的孩子
 
刚刚走出西昌机场,一位母亲就站在对面
她张开硕长的双臂,似乎是送别孩子后的
怅然若失和一无所有,但更像是在迎候着
山外归来的孩子。而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现
 
这个母亲本是肉身的,但一直站成了石头
石头是有耐心的,内心的情思也踏踏实实
她就永远站在大凉山的怀抱里,并不思量
她的孩子应该走出大山,还是该老死故里
(2017.5.28西昌机场)
 
2. 凉山:天上的游云
 
并不是十八弯的山路让我发晕,举首仰望
蓝天似海,游云如马;沉醉在绿氧的梦里
昔日的马帮还在云彩间闪现;南丝绸之路
遍布茶叶的种子、艳紫的梅树和破败村落
 
隐约听见费翔在山谷里歌唱:《故乡的云》
依稀看见彝人背着行囊翻山越岭浪迹天涯
他们的泪水细若游丝,从空中流落到大地
我的追求则更轻,轻于鸿毛或一辈子无根
(2017.5.28西昌—会理)
 
3. 会理:古城的盛宴
 
坐在东城巷的一隅,领受一场风俗的熏陶
药根宴,千张圆桌,万人空巷,往来熙攘
面前一盆子混杂熬煎的中药让我五味杂陈
这是积重难返的祖国,与苦难深重的子民
 
在贫困中齐唱欢乐颂歌,又在哀叹中睡去
天亮后,在宽窄街巷里摆摊设点贩卖土产
三瓜俩枣,几声吆喝,像在卖自己的孩子
买,还是不买?我在小摊前站了半个小时
(2017.5.30会理)
 
4. 街角:诗人的爱情
 
彝族女诗人吉狄康芸在城楼上吟诵着诗歌
是写街角月光下,青春的梦幻,言语轻柔
她需要细雨里的一个吻,爱着自己的爱情
今夜,在这条雨巷里,她经受了诗的洗礼
 
我的评价是:没有诗意的爱情是不健全的
没有一场雨水里的相遇,只会开出干燥花
她的青棚已经搭建好了,哭嫁歌随风吹来
她意欲何为?收起诗篇顺着小巷默默回家
(2017.5.30会理)
 
5. 白沙:彝人的舞蹈
 
小黑菁的土场子上,彝族男女们载歌载舞
举手投足的瞬间,身心便有了默契的沟通
我加入其中,笨手笨脚,分明就是个奇葩
他们卸下负担,消失忧愁,如此跳一辈子
 
白沙朗月,清风不歇,就会跳到三弦琴断
吃饭时,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喝上三杯
我是舞酒不沾的人,躲在角楼上凭栏远望
遍地的庄稼已经成熟,用同样的舞姿收割
(2017.5.30白沙)
 
6. 怒江:船工的号子
 
一路向南,可至怒江;和我一样的真性情
在大峡谷中流淌。有时候是泪水,有时候
是欢唱。昨天我在拉纤队伍里寻找着自己
今天又是漂流的诗人,只仰望孤独的月亮
 
每天,带着血丝的号子在河滩上永不停唱
是的,比国歌更有分量,比广场更为壮阔
水啊,怒江的浑水,让装睡的人更加迷糊
我看见它奔向蔚蓝的大海,搅乱了印度洋
(2017.5.30会理)
 
7. 川南:诗意的归宿
 
一根硬铅笔,写晚年的拐杖、药方和遗书
那些三角梅、芙蓉花,是我的情人和女儿
花为君子开,路顺行者直。没有远方的人
就在川南的竹林里慢慢终老,不需要挽歌
 
而当下我还要回到河西,把种子送到地头
还要种植、松土、间作、浇水;陪稻草人
捕捉鸟雀和害虫;一起辨识头顶的北斗星
我们拥有灿烂的星光,也拥有无尽的黑暗
(2017.5.31川南)

简介
责任编辑: 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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