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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诗歌大展:念心


  导读:念心,女,1996年6月出生于安徽省安庆市,现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大三学生。
咬牙的黄昏(其一)

用世人遗忘的言语
对着咬牙的黄昏
唱一曲白发苍苍
陌生的皱纹,昨天的镜子
疲惫的青春在上一个夜晚卸下它年轻的脸
往事在今晨的曦光里继续着完结的故事
变不了的一切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填不满的,总是咬牙的黄昏
尘世留给我一百年的黑夜
却给我机会透支来生的如练月华
潮湿的雨季滂沱得不能自已
风和日丽拗不过它的反义词
天地,长满灰色的茸毛

咬牙的黄昏(其二)

用世人总记得的句子
对着咬牙的黄昏
唱一曲青丝难忘
精致的朱颜,陌生的镜子
喧腾的生命在下一个明天背上远方的行囊
未来在遗忘的暮色里继续命运的憧憬与跌撞
变得了的一切的境地
可期的,总是咬牙的黄昏
尘世留给我一百年的黑夜
我却做了永恒的爱迪生的灯光
潮湿的雨季滂沱得不能自已
风和日丽会在明天的预报里
天地,挂着可爱的彤云

濒临

寒冷吞噬了我的骨头
手指融化在冬夜
与满天的星辰一起流淌

抵御寒冷的唯一途径,是
将自己彻底交出
不要心存不舍与怜惜
冰冷的空气能察觉出游蹿的呼吸
也能触摸到不忠与犹疑

将自己丢进黑夜
麻木让我步步趋向虚无
灰飞烟灭解开飘散离去的影
无妄的夜空
濒临死亡的孤星
梦见离群

我不曾经常把你想起

等江边的最后一抹夕阳落下
风铃也停止了转动
晴天娃娃迷人的微笑
静静地等待着一个问候
而白色的和谐号
却始终愿意打破短暂的安宁

江水向东,一路不忍回头
那洒满夕阳的古塔
也想要挪动地基
随江水东流,随夕阳沉落
可是它必须驻足,它只得驻足
在沉沉的夜里,独自伴着冷香
听木鱼静静的回荡在幽静的经文里

香樟树的果子还未成熟
还没有来得及将深紫色溅满一地
我却已经听不到清晨摇晃的竹帚声了

那起落在晨风里的黄梅调
也随着悠缓的太极拳远去
天空又蓝了好几度
湖心亭的墨荷却悄然褪色了
鹅卵石的小道上
蜗牛还在用力爬行
只是始终都未能追及北风

不知故乡的月圆得是否刚好
那金桂的细香今年不知是几许的浓
一场秋雨一场凉
绵绵不绝的无尽头的雨
也只下在记忆中了,一场又一场

我不曾经常把你想起
只是在每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
想念你凉凉的雨季
想念被你弄湿的鞋袜
在每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

采荒者

天空把梦冲散
灵魂重叠在影子里
快要析出
明暗不清的交界
粉饰模糊的光影
漂浮,漂浮
触到天花板的白灯
灯光代替烛火
向死而生的飞蛾
也无法完成生命的献礼
天旋地转的轮廓
揉成一团迷碎的雾
纷纷扬扬的人间
寂静地喧闹着
无声的浮夸
上演人世的阴晴圆缺
恬静的梦暖着手心
捡拾涟漪的冰湖
以不肆意的寒
掠过人们的梦境


我的眼里有白昼的清明
也有黑夜的沉静
有汹涌的死灰复燃般的生命力
也有波澜不起的隔绝涟漪的冰湖
我可以冷若冰霜
也可以热血侠肠
我可以看雷电劈开世间而无动于衷
也可以心痛如绞地为落叶悲哀作奠

我是春意盎然的绿意里一缕绝望的叹息
我是枯枝横斜的北风里一株傲然的疏梅
我是夏日冰冷的骄阳
是炉火边纷纷扬扬的雪
是六月雨季里一场不经意的热泪
是八月焦灼里满心愉悦的骄阳

我是灰蓝色的天空
也是烫着玫瑰金的粉红
是沙漠里绝望的绿洲
是绿洲上长满希望的春草

我是天与地最棘手的仇敌
也是地与天最虔诚的信徒
我是最不像人的人
和最不像神的神


深谷

一潭清澈但不见底的水里
飘着一张晃晃荡荡的脸,随风
它时而皱缩成一条线,扁平模样
时而拉扯稀薄的轮廓,等至裂出豁口

脑袋里躺着一汪不可测的深
游鱼悠哉悠哉,脸搅得不成形
吐出的水泡,细碎的响跌跌撞撞
乱敲了一家家无名的窗

没有人迹,惊不起谁的幽梦
只有树枝微微颤动水影
一场惊寤,潭眼看得分明

月下熟睡的深谷
隐去一切醒的动作
泡沫扰不了假寐
长满尘埃的静谧

秋夜独行

秋风
吹开我的心房
向里面洒了
一把灰色的枯槁

我独自行走着
惨白的梧桐枝上
月色如霜

瘦弱的梧桐叶
颤巍巍地抖动着
对行人
欺瞒着夜的苍凉

黄白交替的路灯光
也毫不留情地
将影子切分成孤单的模样

心事在夜色中不断滋长
快要啃掉另外二分之一的月亮
月桂再也止不住慌张
在忧心忡忡中泄露了
十里的花香

我听见十里之外的忧伤
内疚地将悲哀
粉碎一地

影子

影子闪啊闪,闪啊闪
溅了一身的月光
仍旧顽皮地跳动着
灯光下阳光下
灵魂安静地躺在脚边
告别沉重的身躯
告别脸上的愁云
索性将自己涂成黑漆漆的一团
涂成没有喜怒哀乐的
冰冷的地面
与树叶细碎的耳语
静静擦肩


交换

信仰的小舟跟随欲望的洪流
随意飘荡
欲望的不知冷热的风
将膝盖送往每一个不知名的佛龛前
昂贵的贫贱的香火燃烧着同样的交易

香火是一封穿越千年的契约
人们磕头,捧出动人的虔诚
进口的水果和漂洋过海的檀香
缭绕着精美的泥塑
呈在另一个欲望的背后

膝盖散尽
念珠、木鱼散落一地
布施箱前头皮攒动

欲望的小舟,渐渐漂流
膝盖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将洒满甘露的福签紧握
带着佛的许诺,取一份尘世荣华

等到佛的食言
虔诚的膝盖,绝望地击碎心中的佛像
连佛身的金漆看起来也仿佛拙劣
等到佛的兑现
膝盖带着厚重的红纸包重回庙宇
发扬着知恩图报
布施箱上慈悲的大字热泪盈眶

晚山,钟声响起
膝盖的另一个欲望
紧随其后


浅谈创作——念心
    在每一个欢乐或者悲伤的时刻,情感都曾随之奔腾涌动。在没步入大学之前,我所有的感觉都仅停留在感觉,那时忙于学业,忙于升学,灵魂被悄悄地藏在角落里,不知日夜,不知季节。从大学以来的慢下来的节奏里,我开始在那长短不一的起伏的节奏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律动。
在每一个诗神来临的时刻,一切的计划都无可阻挡,我抛下别的事物,将整个身体交给灵魂,它在纸上疯狂地摆动,摆动那些黑色的精灵,直到疲倦袭来,直到浪涛该平息时候,一切便都如一场暴风雨的熄落,大地寂静无声了。有时候,有一段很大的空暇,想写些什么,可是终究写不出什么,感情平静得如不生一丝波澜的冰湖,冻住了,与我的心愿抗衡。而后我写诗,只在每一个情感无处安放的时刻,回到黑白交错的诗行里,肆意地挥洒灵魂。因此,我的诗只是情感的文字呈现方式。
我喜欢黑夜,喜欢浓得只剩星月的天空,那个时候,一切的喧嚣都随着夕阳沉落了,而我的思绪才敢随意出没。我从未觉得每一天是重复的,虽然我曾深陷无聊的圈囿无法走出,但当我明白每一分、每一刻特殊的、不同于别刻的意义时,天地也都清朗得十分可爱了。正如时间的不同,人的心情总会受到各种波澜起伏的变化,或者为偶然发现一只萤火虫而感到欣喜,或者为遇见满地的叶落而惆怅伤怀,或者对杳渺无知的未来感到茫然,或者为种种不合理的牵绊与束缚感到无助与彷徨。感情永远像一弯不知源头的水,从四面八方汇聚在面前,我们无须为其择选一个固定的源头,正如我们无须为诗歌找寻一个固定的创作模式和表达风格。每一首诗,应当做到的是极尽其能地把所欲言之物畅快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难的。但这难处也便是诗歌之所以可以吸引古今无数诗人的魅力所在。世间的风景是一样的,但呈现在每个人眼中却又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视角与滤镜,所看到的风景也带着各自的情感色彩,这正是人间的乐趣。继摄取角度不同之后的,是人们言说方式的区别,有些人是简单的、口语的,有些人是深邃的、哲理的,有些人是诗意的、唯美的,有些人是曲折的、嶙峋的……于此种种,我认为都是诗歌个性化的表达方式。每一个诗歌创作者,都应当选择属于自己的独特表达,找到适合自己的情感模型。
总的来言,我认为我所创作的诗歌皆为有感而发之作,其中的题材与风格我认为是比较糅杂、无定的,这也正是我所不断追求的。

  

责任编辑: 马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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