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妈妈在那里
走来走去
喜鹊妈妈不知道
这块草地
麻雀们已经来过了

她的黑羽毛没有那么黑
白羽毛也没有那么白
哺乳期的妈妈
身上总是有点脏的


《外婆出嫁》

某年某月某日
外婆出嫁 
这是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
最年轻的新娘
那天的外婆
脸色红润
头发乌黑
完全不是我见到的样子

那天
外婆的妈妈跑到花轿边送别
这两个封建社会的女人
都哭了
外婆的妈妈是真哭
外婆也许也是真的
她的大部分泪水
还要留到她的女儿
也就是我妈
出嫁的时候


《外婆与蝴蝶》

那天外婆不知怎样来到阳光下
那天外婆不知为什么梳起了头
那个梳妆盒已经跟了她几十年
就像她已经跟了太阳几十年一样
这时一只白蝴蝶飞过来落在外婆头上
外婆的头瞬间就变成一朵白色的花
蝴蝶也成了外婆最后一次佩戴的蝴蝶结

第二天外婆就去世了
那些天我们村正在放映梁山伯与祝英台
于是我怀疑那只蝴蝶是外公变的
那时他们在说
刘妹，我来接你了
杨兄，我梳好头就来


《坐看广场舞》

从不看
到站着看
再到现在的坐下来看
怎么和
对花的兴趣相反

广场舞
分明也是花朵
女人身上开的
一年四季不败
可是这种花
一开始绽放
就不是芳华

所有的舞蹈
都是今天和明天
唯独广场舞
是昨天
坐在广场舞前面
我似乎忘记了性别


《跳广场舞的女人》

这会儿你们是舞蹈的母亲
音乐的妻子
这会儿你们是一棵棵开花的树

一种属于只夜晚和野外的女人
这时候你们的手脚
才像树枝属于树一样
属于你们

你们除了我
没有观众
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和爱人
今晚
我是你们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