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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诗歌大展:董喜阳


  导读:80后不再是代表未来的诗人,而应是当下扛鼎时代最活跃和最重要的写作者,虽未真正成为诗歌写作的主角,但我不认为这拨年轻人没有这个实力,这与他们散淡的写作态度有关,与时代的加速度影响了他们的专注度有关。就目前那些闪耀在诗坛的80后诗人来说,不论是思维还是理念都已经完超他们的前辈,只是他们还缺乏集体地走上前台。为此要感谢中诗网的眼光和责任心,将这些有实力的诗人集中推出来,感谢本栏目主持人青年诗人马文秀,我想这些80后诗人肯定像捆在一起的炸药一样,让诗坛地震一下。(李犁)
董喜阳,1986年生于吉林九台。中国民主同盟盟员。文学硕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三十四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青年作家班)学员。从事酒店管理、媒体、期刊编辑工作多年,兼事美术评论。诗歌、随笔、评论散见于《作家》《大家》《延河》《芒种》《阳光》《诗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山东文学》《北方文学》《天津文学》《四川文学》《中国诗歌》《星星》《诗歌月刊》《诗潮》《诗林》《扬子江诗刊》《绿风》《诗选刊》《散文诗》《中西诗歌》《读诗》《草堂》《常青藤诗刊》(美国)、《北美枫》(加拿大)《澳洲彩虹鹦》(澳大利亚)等刊物。获2014年度诗歌月刊优秀诗人奖,2014年度白天鹅诗歌奖,首届关东诗人奖“最佳新锐奖”,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文、俄文、韩文、日文等。居长春。

时间之心

 
将成捆的时光打发掉
给秋天的后半夜,或是冬季伸出的部分
露珠还在,只是唠叨的雨水
缺少雷声的陪伴。花盆架还在原地
等待疲劳的露珠,将落未落
时间不早,它的瞌睡声让我难以入眠
或许我们就是敌人
我亲眼看见它一口一口吃掉我
我的翻转,我的救赎
我的命。我的尚未梳理而潦草的
尘世之心。活就一世
草就一秋,絮乱的投胎不得见
我的未来里没有时间,正像
我的时间里深藏未来

 
继承
 
雨水是失败的断奶者
乌云临到,像是肚子痛的大波浪
它冲刷过的春天
像草莓花。细碎,明亮
其实,雨水是从我身上很窄的
地方长出来的。尖锐带刺
是风掀起的波浪打平了出处
我的歌唱,我的身上
长着风。对着人群和田野
拉开巨大的豁口
这令我惧怕,令我的晚年不安
我还不能像一群鸟飞旋来
宣告结束自己的一天。我还期待
月光在镜子中的反影
仿佛流泪的不是我是爸爸

 
多余的绽放
 
死亡的花开出一种矜持、等待
绝望,多余的一朵充当恐惧和孤独
吃掉房屋的盐分。供给的佣人
在门口打转,他们在水里救起自己的影子
挂在绳上。阳光驱赶着黑暗,连在
阴影里潜伏的温度也长高
分崩欢愉的乐队行走过严肃的森林
我看见它们坦然、微笑
迎接死亡的光临。这时,必须摔打
在磐石上挖出尘世之心。并以这样的
方式进入:春天,死亡归来,出走
向上或是向下的沉默,挣扎

 
雪落故乡
 
雪看来是不会停了。在我的
印象中,它的耐力没有这么好
公园的野性涨起来
街道的棉被抽调一半,孩子们的
目光中灌满了雪片
童年,坐在一缕干净的光上
远走的日子向我招手
不再饱满却青春的波纹
沿着河边捡着星辰的勇敢的湖水
揉搓着珠贝红肿的脚趾
这时雪落,我不想依偎火把
抱头哭泣。不想用哭泣完成自己
异乡人掏出迷茫的怀表
指针拨弄麦子的锋芒。故乡的
白发渐冷,像我揣在
兜里的外交辞令。几滴浑浊的
泪水不配流到故乡
我只愿在今夜借着雪的鼻息
擦拭故乡的伤口

 
唱戏
 
神秘的可能性的白雾缠绕我
声音在方向里混杂
雪景夹带着丰温的欢愉
 
浮动是必须的,像是蜜蜂爬满
袈裟,完成有效的攀登
 
现在,等待着古雅的事物向我开口
比如说俊健的风
敲响体内暗藏的擂鼓
 
远离熟悉的家和人群
空洞的俗野
我的想象在戏台上,被长袖甩出
 
唱念坐打,锣鼓丝弦
手眼身法步,生旦净末丑
春秋一梦,起夜的人接上了头
 
梨园的小路布满霜降
扎破空气的新意妙理的语言
我的,尚可呼吸的骨血与清水
正是探颐索隐的石子

 
烧火
 
我喜欢听别人谈故乡的感觉
手指停在眉宇之间
骨血峻跌的支点
像蝴蝶掠过拙厚的字迹
丛林中的异态,奔腾的试管分裂
 
挂铃铛的老鼠来到梦中
每条街道留有声响
它们把冬日的穿梭推向高峰
 
故乡,时间繁衍的胚胎
缓慢拉动,体内尚不明显的蓬松
 
说话的人在门口,舌尖的石头
涌荡,在村里掰开
我看见风中受尽窥探的窠臼
在地上安静地翻跟头
 
我喜欢听别人谈论故乡
好像参与的人
是我,火中不断添加的薪柴

 
白桦林
 
请允许我的爱高过星辰,高过皇帝的
城墙和圣旨,也矮过羞赧的村庄
那些因迷路,笨拙失散的日子
在呼喊声后全部回来。它们集体敬礼
跪拜着主人聪明的手势
好像是山坡上迎宾的白桦林,引导者
堆在外面。并不握着枪的士兵
历史中愉快的水流,那片叶子多像
是森林的气泡。这些人啊,包括自己
都是冒昧的风霜。白桦林,从来
不搭理无聊的霜降。之于
悠远的风声,祭物永远是沉默的
仿佛不苏醒的雷鸣。在深处,它们
是自己的族谱,轻轻翻涌

 
万物之心
 
流水和群山没有披着雪花赶路
时间的货架上堆满霜降
尘世不安。一匹马
戴着口罩奔跑,尘埃是自由的
外衣,拖着幽谷的绝响
 
我在其中,赤裸空腹
把我的一生浪费于漏洞之内
小情人,受到凌迟的
衣角。山峰削尖脑袋靠过来
 
依附于迷途,脚在鞋里
肿胀。紧急救援的交通管制
喧嚣后的,一片苍茫
 
马跑过来了,像奔驰的火焰
抓伤时光的脸谱

 
手指
 
这些年,习惯于向虚伪的空气伸出手指
任何的两根,习惯于可怕的气味
风中的舞动,捏住两枚雪花
晶莹,亮白,像是来自旅程的山顶
两条金色的道路,聚合间
我算自己的命
我掐住自己的脉门,口吐莲花
一滩血,仿佛我把自己的罪恶概述一番
这些年,常望着烟囱。呆鸟飞过
像我的同类,操着旧日口音
时间一久,可诅咒的幽灵,如我
压在井上的封条
自画像的开关,异国风情的手印
请打开或是关闭,让悬在
空中的肉身,大过翻滚的云烟

 
茅屋记
 
还是爱以惯用的秋风,熨平
我的土地。婆婆们,还是崇尚于
自然的处理问题。尤其像我
为秋雨祈祷的人,素衣披身
双手捂住灰尘,以光为酒樽
旋转的小翅膀透明
田野里的玉米、麦子,菜园中的
豌豆、蚕豆,用早熟的细节
拉长风的尾巴
好像我的伙计们,并不长在土里
而是在温暖的水中,饥饿的
床上。如我,翻阅烛光
我不能入睡,不是因为孤独
看,几只蟋蟀挑逗篱笆下的灯火
像是提前敏锐的扑捉
小夜曲响起啦!茅屋也被烽烟
感染,幽蓝的性灵
今夜,失眠也搭救于我
万千世界,风摇动梧叶的混响

 
我想……
 
我想以温暖喂养你,用
变黑的的灯芯呼喊你,喊醒
被泪水吃吞下去的小幸福
向着盛开,雨露
想着怀里彼此交织的幽音
看落在旷野里
雨水击败淤塞的空气
我们的体温与火把,逐渐暗淡的
花祭。现在,我要将你
丢弃,不想带着你的影子上路
现在,我的征程挤满
匪类,道路也过了保质期
我想以蜿蜒递你牵绊
用丰盛的河流款待于你
现在,我的爱……矮于苍天
洱海的红色门槛

 
身份偶感
 
假如,揣着虔诚的信仰下山
在斜纹真丝的林间
你的名字悄然出现,那尚未安放好的华丽马鞍
将如何充当读经的生活经验
于是,消损在升降之间的季节
完成祈祷,在小径上亮出身份
阻止误导中的讽刺,捕捉敏锐的水汽
我不想进入
完美的工业文明,不想让参与的勇气陈列
以虚构的口吻说话
我暂时完成对于落叶的恐惧
恐惧是暂时的,暂时在体内的观测
令我不安
急于下山的欲望像刺刀
穿透我想要重新树立的秩序
之前,我拿出太多的时间关心历史
现在要学会自私,过多的考虑
我的出身,胜任纸上的狙击

 
风闻有你
 
之前的日子里,风闻有你
波浪翻滚的夜晚,你的容颜向我显现
礁石安静午睡的档口,声音临到我
并不激烈的响动,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光
闪烁在时间的渡口。像船只驶来
打破铜门,砍断铁闩
我从静止的事物中走出。如婴孩般
开眼看世界。浪花,海潮
缕缕清音,混杂半世浊流。人情世故
低到海平面以下,在视线以外
突然就摸到内心。在身体里面
像是刚刚断了奶的孤儿

 
苦行僧
 
真的想在一棵树里安家。躲避人间
虫叮蝇绕,不再饱受交通拥堵造成的困扰
在那里坐上高位,繁殖后代
管理自己的民,牧养草场的羊群
那有房顶,却不见孤单的麻雀
有疾病,却不见蹩脚的医生。可与日月交欢
低语,可在一个中心遥看云汉
无论伤寒,不管草色风雨
一整天,就让啄木鸟的长喙弄得自己痒痒
那么多人围观我。免费的风景
在灌木中锯断时间的骨头。像一个
满身华丽的妇人,站在舞台中央
没有小孩子喊出她的名字,拉扯她的
衣服。她的舞姿真美!
忽而,有风从八方吹来。她四面楚歌
一厢情愿翻越不了两重山
马路中央,我的影子和之前并无不同

 
鸣叫
 
秋风在扫荡一切,包括果实与宿命
它亲吻过的枝头紧张着
一颗在风中摇曳,收拢的灯笼
留恋的心思加重,归途也是一种负担
像是一座山,没有鸟的时候自己
鸣叫,并会要求谷的回应
天空还是蓝着,蓝成宇宙的小碎花
仿佛谁的时间褪了色,变成新的
悲哀。过客,是短暂的事物
在不被识别的身份里,缓慢捶打

选自车邻编选的80后诗歌库
责任编辑: 马文秀
要喝就喝纯贵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