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太行，是一盘无解的棋局
 
 
八百里太行山，我们看不清，也看不透
群峰肃立，万壑无声，没有一座山峰因为谁的到来
而喜形于色。
 
黑白不会分明，高低只是错觉。山峰上的崖柏亡故千年
还在弥散着异香。那高飞的乌鸦
遮不住太行山微微睁开的眼睛
 
人世如乱麻，来不及梳理。八百里太行山
是一盘棋，每一座险峰都是一个棋子
有人在暗中摆布，风云变幻，我等草民一无所知
 
幸与不幸都不重要。偌大的太行山
只是一个无解的棋局。
我们既不是棋子，也不是对弈的棋手
我们只是一缕微尘，不觉间，惊扰了神仙的雅兴
 
 
在太行山中，我需要一束微小的火焰
 
 
越往高处，就越冷。越往低处，身子就越沉
太行山是石头堆起来的，人心常常也是。
 
越想遮蔽，那满山的红叶就越倔强地起舞
被折断的枯草，骨头都断了，还站着，人有时却不能
 
和群山对话，是一种谵妄。山有山的语言
人说出的话是有毒的。所以
在太行山中，我只需要一束微小的火焰
 
把我的舌头点着。
 
 
太行山中，突然明白这所谓的一切
 
 
他们家的院子在半山腰，两块巨石之间的阴影里
那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背对着我
身旁是他年轻的母亲，敲着刚刚采回来的山核桃
院子的尽头，独轮手推车靠在斑驳的墙上
变形的车轮和折断的木把手
一阵风吹进孩子的眼睛里，天很快就要黑了
我害怕这样的时候，一个外乡人
突然闯进别人的生活。在微微的寒意中
我们无法对话，面对那些果实和落叶，薄霜与暮色
不安的时钟凝固在太行山最深的褶皱里
所谓的世事如花，人间繁盛，所谓的前世和来生
都被慢慢地围拢，越收越紧
成为这八百里群山中，一户普通的人家，一缕淡淡的炊烟
 
作者：赵亚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参加《诗刊》社三十一届青春诗会，结业于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出版诗集多部，获得《诗探索》春泥诗歌奖、海燕诗歌奖等多种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