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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诗也很骨感
——读紫露凝香诗《飘散的蒲公英》


  导读:夏文成,男,云南昭通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总是固执地认为,诗歌也是男女有别。男诗人较多关注自身以外的世界和社会现实,所以诗思大多相对厚重,内蕴较为宽广;而女诗人侧重于内心情绪和个人情感的抒发,因此其诗一般比较轻盈、唯美。故品读男诗人的作品,如饮陈酿,应注重挖掘诗行间所潜藏的哲思和男人的担当;女诗人的作品,则如品佳茗,应侧重于品味字词间蕴含的诗意美感以及情愫的芬芳。
  但读了紫露凝香的诗,我的观念悄然发生了一些改变。原来女性诗人视野也可以很宽广,她们诗思的触角,也可以触摸到人生的软肋和痛处,她们的诗歌也可以写得很筋道,很骨感。
  这一特点在《飘散的蒲公英》一诗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这是一首很有漂泊感和沧桑感的诗。诗中有两个关键意象:蒲公英和列车。蒲公英,头状花序,种子上有白色冠毛结成的绒球,花开后随风飘到新的地方孕育新生命。花期早春及晚秋。生于路旁、田野、山坡。列车一生循规蹈矩,死守着冰凉的铁轨,不离不弃。但列车的一生都在漫漫路途上奔波不息,充满艰辛与困苦。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蒲公英,还是列车,都是极具漂泊感和沧桑感的物象。抓住并理解了这两个核心意象,再结合题目中的定语“飘散”一词,我们便不难理解诗人所要表达的意图。在该诗里,诗人借蒲公英这一意象,含蓄、巧妙地传达出这样一种哲思,即人生犹如蒲公英,聚散无定,漂泊无常。
 
  分手的时候
  我们来不及道别
  列车面色铁青吞下一粒粒草籽
  驶向一棵草的归宿

 
  本节起首一句,即将读者一下子带入了离愁别绪之中,令人顿时感伤之情。更令人感伤的是,在这离别时刻,甚至来不及道别,面色铁青的列车就将分手的人如草籽般一口吞下,“驶向一棵草的归宿”。草籽、草都是卑微和居无定所之物,诗人以此隐喻人生的命运走向,进一步渲染了诗作的忧伤气氛,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第二节,诗人继续将思绪如列车般继续向纵深推进,将“我”比作赶赴一场最后晚宴的人,“被迫交出自己交出故乡/并将泪水在抵达之前风干”,然后宕开笔触,蒙太奇一般将空镜头移向旷野,转移视角,但见“河流无语,山川庄严静穆”。“一切镜语皆情语”。通过由内及外的情绪及情景渲染,全诗的悲剧氛围得以进一步增强,加重了人物内心的压抑感和庄重感。
  第三节,诗人将镜头切换到多年以后的某个深夜,回想起当年那场混乱的别离场面,“总让我在一身冷汗里翻身坐起”——
 
  异乡的夜挟持我
  一个满腹方言的人必须要
  忍住黑忍住疼痛

 
  “异乡的夜”,泄露了“我”的客居身份,即客居他乡的异乡人。异乡人意味着陌生、隔膜、凄清,意味着对故乡亲人的思念,意味着别离的伤痛与酸楚。而这一切,在这个黑暗的夜晚,却与何人说?
  只能忍着。
  末节自言自语,直抒胸臆,与首节呼应,道出对“你”的深切思念和担忧。
 
  分开这么久你落地生根了么
  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轻飘飘的脚步
  抓不住他乡的泥土

 
  最后三行诗,则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读者心头,砸在那些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们的心头,给人强烈的震撼和共鸣——漂泊异乡的游子,有几人能够抓住“他乡的泥土”,落地生根?
  紫露凝香写诗的时间不长,但进步很快。她善于将诗歌的触角伸向现实人生的每个角落,并将原始生活素材过滤提炼,发酵酿成醉人的诗篇。在《飘散的蒲公英》中,诗人借助蒲公英这一意象,委婉含蓄的表达了人生如寄这一哲思,抒发了人类的一种普遍情感。该诗貌似写物,实则借物一抒心中块垒,二者契合得天衣无缝。读完全诗,读者不由自主沉浸于该诗沉郁的气氛中难以自拔。值得一提的是,该诗的语言质朴无华,却如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柔韧,贴身,“耐穿”,耐看,与诗的意境和相得益彰,并不时闪烁出思想和智慧的光芒,照亮读者挑剔的目光。 
 
附:

飘散的蒲公英 
文/紫露凝香
 
分手的时候
我们来不及道别
列车面色铁青 吞下一粒粒草籽
驶向 一棵草的归宿
 
我 像赶赴一场最后的晚宴
被迫交出自己 交出故乡
并将泪水 在抵达之前 风干
河流无语 山川庄严静穆
 
多年以后 那场混乱
总让我在一身冷汗里 翻身坐起
异乡的夜 挟持我
一个满腹方言的人 必须要
忍住黑 忍住疼痛
 
季节的台词 总是千篇一律
但我能记住的 只有关于你的章节
分开这么久 你落地生根了么
是不是也像我一样 轻飘飘的脚步
抓不住 他乡的泥土
简介
夏文成,男,云南昭通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业余爱好写诗、作文和画画。已在《诗刊》《中国艺术报》《星星诗刊》《星星·散文诗》《诗选刊》《边疆文学》等百余家报刊杂志发表诗文1100余首(篇)。有作品入选各种诗歌选本及获奖。出版诗集《秋风不会将大地搬空》《我是我唯一的行李》。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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