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舞的雪花正填满蓝天的缺口

雪在空中飘舞时叫雪，落在地上就叫倦怠，枯萎，枯叶
道路看不到尽头，我已辨别不出方向
回家的路在哪里？走了很远
徒劳折返，再转身
冬天的果实全部向下生长
鸟巢像个饥饿的母亲
向天空伸出乞讨的双手
一群觅食的斑鸠落向远方的山谷
我双手插兜，等待那群迟迟不来的鸽子
天地空无，如果我具有兽一般的耐性
被赋予自然的旨意，便能看到鸽子的踪迹
屋顶闪闪发光，万物皆有裂痕
胸口呼呼的灌满着寒风
我急切的盼着有一颗圆形的太阳
来填上胸口那锯齿形的缺口
但看到的却是，飞舞的雪花正填满蓝天的缺口


我在与一场春雪对峙

季节的牙齿咬碎了浓云密布的天空
预报中的小到中雪被截停
初绽的花蕾与东北风对峙
我的灵魂在与一场欲降未降的春雪对峙
咋暖还寒，阳台上的迎春花刚刚
开放，就面临着两难境地
灵魂重复着难以抹去的阴影
从表面上看，雪花无疑是一种最好的虚空
世上最廉价的花朵，甚至可以临时充当一下我的羽毛
任何时候的悄悄来临，也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虚荣
天空的空是如此的空旷
无论它装点过什么，都不能掩盖其内心的空虚
我的灵魂在与一场春雪对峙
凡卑微之物皆是我的雨露
如风，如雨，如雪中坠落的花瓣
尚未长出的树叶是季节的牙齿
隐藏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就像每一只鲣鸟都拥有它可以反复拍打的浪花


雪在旅行的路上

预报中的中到大雪，甚至暴雪
没有在京城降落。一辆车在出京的路上追寻雪的踪迹。
无数辆车蜂拥而出，迎面而来的车辆身披厚厚的雪的铠甲。
它们从旅途中雪的森林里脱颖而出
在倾注的白色中匆匆与我们打个照面。
所有汲取生命的种子，就像路边广袤的田野里的庄稼。
在风雪停住脚步的地方
夜幕悄然闪现
与我一样低垂着脑袋。
仿佛雪花在暮色中瞬间的绽放
离开城市中心的人贪恋水晶般剔透的盐
簇拥着所有真正的雪花。它们不怕被稀释，被融化
寂静随着慢慢长大的夜晚扎根，疯长。
道路几乎拥堵不动，雪的树冠愈发茂密
它们的荫影遮住了我火热的回家的梯子。


暮春的雪花
——暮春，竟又听到雪花在北京郊外飞舞的消息

樱花已经谢了，桃花也已谢了
但我依然听到有冷空气带来的雪花在郊外飞舞的消息
一场春雨为北京过热的春天降低了心火
也为即将到来的夏天预一下热
郊外的绿叶瞪圆眼睛看着城里盛大的花朵
而突然降临的雪花却像一群不期而至的伞兵
惊飞了天空中的燕子
也惊飞了我温暖巢穴里的鸽子
那么一点点似亮非亮的自由之光
大时代与小自我的结合
盛大的花朵与飞舞的雪花的结合
温暖与寒冷的交织
在一点点的火焰中闪烁
最大的我与最小的我相互凝视
仿佛是一对相互熟悉，却又陌生的敌人
雪花仍在飞舞，春天里的鲜花仍在盛开
临近谷雨了，一江春水永不复回
风信子年复一年在风中与我擦肩而过
这一刻，谁也俘虏不了我
只有春天能对夏天说：
能让我忧伤，能让我欢愉的
总是那坐在葱茏的树下纹丝不动的阳光


节气之诗——小雪

这样的时节，我的意识只局限于空气中的凝结物
有人说；“初雪如初恋，预见不如遇见”
而我则专注于气温与降水之间的变幻
为了让时令的内涵更加符合事物的本质
我特意向天空仰起了脖子
像一朵不曾低下头颅的向日葵
面对朵朵白云，我想起了太多的话题
围绕同一颗星球作四季更迭是我们的一个话题
“零落成泥碾作尘”是我们的另一个话题
我们投下共同的身影，尝试用同一种方式理解世界
天空中的鸟儿与水中的鱼儿是否有所交集
礁岩和云层的幕后能否成为它们品咂咖啡的场所
我的心脏是否依然为某种绽放的花朵而剧烈跳动
那些质朴的问题是否依然激起我的某种好奇心？
 当我喋喋不休诉说这些浅显的道理时
不知时间是变得缓慢还是变得急促
你可以把人生和节令中的某种联系永久搁置，一曲歌了
人生中更加凛冽的一页正慢慢打开


节气之诗——大雪
                     
从别人手中接过的树枝是柔软的
极富弹性的
它可以是云松、水杉、榆树
也可以是紫荆、香樟，银杏树
可以沾满雨水，也可以堆满白雪
可以有杨柳曲，也可以有羌笛声
可以塞外牧马，也可以江南采茶
雪大而盛，寒号鸟不再鸣叫
荔挺却抽出了新芽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那一群咩咩叫着牧草的小羊呢
那一片片蓝天中飘飞的白云呢
一盏香茗，一缕茶香
室雅不须大，有诗书就有江河湖海
你的鹤是那么乖巧
那些絮状的，固态的，或气体的，液体的
在土地的根部蜷曲成
冬天的耳朵上，静养或者聆听
或者捧出我的铜镜
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轻轻摇晃
再回到了树枝上，并把鹤爪留在上面
这时候，可以是栌树，也可以是枫树
可以是橡树，也可以是桦树
可以是接骨木，也可以是铁皮桂
树枝可以被压弯，但不会被折断


立冬，京城大雪弥漫

京城大风雪，礼拜天清晨
立冬按时上班，上班族难得一个懒床日
赏雪，立雪，丈量雪中的脚印
道路像雪花一样向各地延伸
立冬日没有边界，京城没有彼岸
永定河开始结冰
这要得益于今年汛期丰沛的雨量
河床业已干涸了半个世纪
自然而生的灌木丛，灯芯草，蒲公英
还来不及逃离，就已覆倾于冰冷的河水
红透了的爬山虎遮住了幕墙上玻璃的锋利
我不知道那些残叶，枯藤，干球果为什么如此落败，但多少知道一点这场大风雪对它们做些什么
遥望故乡开始在风雪中沦陷
我随手翻开一页日历
提笔在上面铭记下这命定的风雪


月光与雪花

月光爱上了雪花，谁能将它们诠释得完美
唯雪花与母亲，唯母亲与大地
而世上并无完美的之事
唯前世的情人与雪
唯前世的月光与今生的雪花
光与光的融合使大地洁净得
一无所有
因漂泊得太久，月光与雪花
交织在一起，如果彼此沉默
那就替苍天抒一抒情吧
替那位顶风冒雪的人用自己的体温
温暖一下身子
左手指月，右手握雪
分不清落下的是月光还是雪花
分不清就不分了
凡在大地上飞舞无法落地的
皆我无家可归的灵魂


四月桃花雪

风有风的经纬，光有光的源头
纵然姗姗来迟，必然如期而至
就像爱的到来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像星星被夜空点燃，似乎也不需要理由
流星划过你的梦境，像梦中的阵阵的桃花
花朵的骨骼熠熠生辉，闪耀着进入春天
这时，有谁告诉你
天气还会有一段寒冷的过程
雪花还会从天而降，尽管如此
我们仍将继续前行
继续听着不朽的音乐
茫茫的苍穹中
要找到一颗真理之星确实不易
黑暗更容易遮蔽人的眼睛
在那山谷之中，月光冷峻
似淬过火的金属，银色下的银色
天色蓝得发冷
告诉我，谁是我的主宰
你所设计天空和季节皆属虚无
谁是我要继续走完的余生
骨骼奏响的并不是我心中的星星
桃花也有打盹的时候
月光需要休息
红如火焰下的故乡不一定是终点
我能否找到你，在穿过你四肢的寒流的同时
我能否把握住你的脉搏，你的所爱以及一片四月的雪花


我的故乡在下雪

出北京往南八百公里
雪落在路面上，车辙延伸着
像在追赶春节
簌簌声中带着返乡人的祈祷和祝福
又像是追赶着飞舞的雪花
而雪花在故乡飞舞是多么的幸福
思绪万千，我只想从中间理出一根线来
在北京等一场雪是那么艰难
雪不落在京城或许有它的道理
广场上太拥挤，堆雪人的人还没有醒来
京北早已雪满燕山
我的故乡雪花也远大于归心
听父亲说；庭院里的腊梅已经开了
往年它总是在节后才开
今年开得早些，或许与北京一直
没有下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