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精神,助力成都建设世界文化名城,由《草堂》诗刊社与成都商报社主办的第八届草堂诗歌奖在今(3)日颁出。其中,曹东获得“年度实力诗人”奖。

第八届草堂诗歌奖,年度实力诗人:曹东
授奖词
曹东擅长于日常场景与意象架构中捕获诗思,多维开阔地构建具有个人精神气象的宇宙。
组诗《万物引领》以精微洞察串联天地与人心。诗人将老照片的光阴重量、玻璃索桥的跨省凝望、洱海的孤月随行等具象场景,化作承载哲思的载体,于日常与奇境间架起虹桥。他的诗凸显了生命个体在天地间的渺小孤独,呈现其对生活、自我及世界关联的探寻,浸润着生命的悲悯和孤迥。
曹东的诗歌视野宏阔,他在宇宙的无垠与蜉蝣的瞬息之间,丈量人类的孤独。在他看来,“在人类面前,个体是孤独的;在宇宙面前,人类是孤独的”。
他坦然接受人类在终极意义上的无力感,认为“正因为终极的无力,现实的有力才有意义”。同时,他也坚持用诗歌这枚“从人类感觉里探出的灵魂之针”,去尽力地感知与突破。
正如曹东所言:“诗歌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它承载了一个时代人类的心灵史、灵魂史。我们要想知道一代人的心灵、灵魂是怎样的,最好的方式是去研读彼时之诗。”
红星新闻:读你的诗歌,时常可以读到恢弘开阔的意象,与之相对的,是人类的渺小与孤独。这种将宏大的地理空间收缩为个体孤独体验的写作方式,是如何形成的?这种宏大的宇宙视角,是为了反衬人类的无力感吗?
曹东:在人类面前,个体是孤独的;在宇宙面前,人类是孤独的。我们感觉到的孤独,本质上是寻求背景与坐标之间的关系而出现的茫然失措、无所依凭。“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以宇宙视角展现人生的短暂与渺小,通过对比永恒的自然与短暂的人生,体悟孤独的终极性,抒发超然物外的情怀,已是前人锻造的独特生命智慧。我只是一个接续者,是无数个“我”中那一个呢喃诗语者。
说到人的无力感,它并非完全源于个人“脆弱”,更是心理机制、社会环境与生理状态的综合作用。而人类在宇宙面前,既是有力的,也是无力的,终极是无力的。生存是生命的最高指令,正因为终极的无力,现实的有力才有意义,就像明知太阳会熄灭,黑夜会来临,而白天才有意义,热情地活着才值得尊重。对终极无力的跋涉乃是人类一种强大的、先天的生存动力。
红星新闻:有意思的是,《敬亭山记》中,你用薛定谔理论和量子纠缠来解释与李白的相遇。通常诗人会用灵性或魂魄来对话古人,而你选择了物理学术语。为什么会这样表达?
曹东:无论是用灵性、魂魄,还是用现代物理学术语来对话古人,都是一次艺术想象力的放飞。从方法论上说,其路径是一致的。不过既为现代诗,则必然承载现代题材、现代思维、现代情致与体悟。以现代物语入诗,不应该只是选择,而应成为自觉。艺术的想象力,恰是平衡理性与感性的跷板。
红星新闻:我在你的诗中读到对时光流逝的感慨,你写“作为压缩的枯木,裸露流逝的破绽/更有一代人的身影,举着模糊面孔/在持续拷贝后,遽然涌现迭代的酸楚”。你怎么看待近些年诗歌的变化,以及人们对诗歌态度的变化?
曹东:我思考蜉蝣的一生,在人的视界里,不过是短暂之一天,而在蜉蝣的视界里,会是漫长而丰盈的。在宇宙时间概念面前,人类的一个时代也不过是一瞬,然而作为人,感觉又是漫长的,细微的,存续于不断发展变化之中。从受限于时空循环的囚徒,到寻觅捕捞意义的侦探,人类怀藏万物之灵所独有的技艺。
诗歌是从人类感觉里探出的灵魂之针,对存续于时间序列的一切变化,其感知自然是最灵敏的,其自身的发展变化也是必然的。近些年诗歌最大的变化是活力的增加。活力与自由,是现代诗最显著的特质。活力与自由,带来了诗路的开阔,诗思的深远,诗式的多样。当前人们对诗歌的态度,缘于对诗的认知差异,缘于诗歌活力带来的探索与涉险,缘于诗歌边界的突破与模糊。突破必然有涉险,必然有泥沙俱下。淘金者于泥沙之中淘洗黄金,因而欲得黄金,必先得泥沙。
红星新闻:成都一直在打造诗歌之城,你认为诗歌对于这座城市而言,意义是什么?
曹东:诗歌之城,诗意之城,诗性之城,三者如若皆备则自胜于众城之林。成都是一座诗歌之城,诗意之城,更重要的是成为一座诗性之城。诗歌为裳,诗意为质,诗性为魂,就是诗赋予成都的价值与意义。
《万物引领》
在一滴水里,也有一个缓慢自转的陆地世界
其自转轴几乎和地球一样倾斜
在一粒沙表面,也存在与月球引力相关的微弱潮汐
窗外,群峰轮廓清晰
我们不过是偶然与世界相逢
然而在落日眼里,世上只有一人,却又争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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