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祖国!
你——看见了吗?
他是谁?走向何处?
……我看见了：
他捧起一把泥土，
踏着沉重的脚步；
他一步一回首，
眼窝里泛着泪波；
……我看见了：
官僚主义的大车
逼得他脚下无路，
他带着几吨重的才智，
咬牙忍痛飞赴异国!
呵，
为什么
一个专家硬是爱不上自己的祖国?
呵，真可惜，
一朵花蕾国内栽培，国外结果!

呵，
——祖国!
为什么年老了，
他还要离家远出?
为什么头发白了，
他竟然离开故土?
去看看文件柜吧!
只要吹去厚厚灰尘，
你会看见一行行批转的文字，
像一条条绳索，
捆着他的壮志、理想，
绑着他的生命、前途!
去问问档案袋吧!
只要抹去缕缕蛛丝，
你会听见一份份申请，
像一条条小河，
流着他的哀叹，
淌着他的泪珠……

呵
——祖国!
他是一个有良心的儿子，
常常用深情的语气对我说：
要像稻禾孝敬秋天一样，
为你慷慨献出喷香的金谷；
要像小草感谢春天一样，
为你辛勤编织翠绿的国服……
可是，他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呵——
愿为“四化”效力，
却无报国门户!
多少次，
他走进窗明几净的“公仆”府——
一个饱嗝，
化作一股寒流，
把他的热望冻住；
一点飞沫，
化作一个漩涡，
把他的抱负卷没；
一缕烟圈，
像飞转的轮盘，
离心力把他无情甩出；
一声哼哈，
像呼号的野风，
刮走他生命的春夏秋冬，

刮走他三百六十个月升日落!

怎不叫人心痛呵，
官僚主义掘松泥土，
拔起一条老根——
抛到隔海隔洋的异国!
……
我的思绪激动得溢出脑海，
飞到云层里默默痛苦；
我的心情沉重得凝成大山，
扔进大海击浪扬波!
培养一个爱国专家，
祖国付出了昂贵的学费；
失去一个爱国专家，
祖国脊背上增加了重荷!
祖国呵，
我想还是请你
开一千张、一万张出国证，
让官僚主义者出国!
——到太平洋彼岸，
接二连三地打饱嗝，
和海鸭一起生活；
——到南极冰山，
无休无止地打哼哈，
去参加企鹅的队伍!

呵，
浩浩长江，
你盛名空负!
假如你用滚滚浪涛，
冲走他离国的念头，
我将为你写一部长江识才的新作!
呵，
巍巍昆仑，
你枉自兀立!
假如你用高高的身躯，
挡住飞机的去路，
我将为你谱一曲赞美功勋之歌!

呵，
他走了，他走了呵，
我仿佛看见，
走了——
一朵琼花，
一根梁柱，
一门科学，
一本厚书……
我仿佛看见，
看见呵——
时代大厦上抽去一块砖，“
四化”列车上漏掉一滴油，
彩色蓝图上留下一点空白，
民族脸孔上增加一条纹路……
我恨我自己知道得太迟太迟，
两耳收不进他心底的音波；
我恨我自己喷溢不出
浓厚的感情把他“粘”住!
我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