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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远去还在远去的时光


  导读:邓忠莉,广东五华人,现供职于广东嘉应学院,主任医师,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系广东梅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我的父亲老了,深深的皱纹,满头的白发,佝偻的身躯,蹒跚的脚步…….。几年前带着他出门,他喜欢自顾自地走,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走去哪儿了,今年却是走了没几步,便停在那儿,怔怔地看着你,不愿再举步向前。一餐一碗饭,几年前他自己很快吃得干干净净,不剩一个米粒在碗里,这几天眼看着他吃着吃着竟然睡着了,唤醒来,喂他吃上一口,就边吃边呵呵地对着你笑…….。望着父亲苍老的笑脸,脑海中总是萦绕着那一首《父亲写的散文诗》,我的父亲老了,老的像一张旧报纸,带给我那么多泛黄而不可淡忘的记忆!

  我的父亲是一个忠厚老实,不善言谈的人,他只是默默地做许多事情。儿时我家房前的小院里种满了蔬菜瓜果,地埂上是盛开的各色波斯菊,这些都是父亲忙碌的成果,我们经常一边玩耍,时不时去院子里摘个黄瓜或者西红柿,不洗,就在衣服上随便擦一下,大口地塞进嘴里,然后欢喜地继续去玩。儿时厨房里经常是父亲忙碌的背影,我一直很怀念父亲做的蒸面条,土豆丁加肉丁,加上刚刚蒸熟的手擀面,那味道真香啊,我试着做过很多次,却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在适宜的季节,父亲会选择一个清晨,早早地骑着自行车,去几十公里以外的河里打鱼,因为怕不安全,父亲没有带我们去过,我至今都不知道父亲是用怎样的方式打鱼的,只记得晚上父亲会很晚回到家,那一晚我们围着一个大洗澡盆,父亲倒进去整整一桶的鱼,白花花的,有些还活奔乱跳的,满满一盆小白条(具体是什么鱼,我不知道,是父亲那么叫的),一家人把小鱼一条条开膛破肚,洗干净撒上盐,用油煎成黄灿灿香喷喷的,够我们好好享受一段时间。每一年父亲还会选一天的时间,地上摊一张大大的塑料布,把家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彻底拆开,然后把每一个部位和零件,甚至是一枚螺丝钉都用带着机油的抹布擦拭的干干净净,轴承上挤进足够的黄油,整齐地把一个个滚珠放进去,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再组装起来,这个时候哥哥是可以在一旁帮忙的,我却被赶到一旁去,不准靠前捣乱的,于是哥学会了修理自行车,而我参加骑行那么长时间,连单车掉链子都不会弄。那个年代,家家户户还没有什么家具,父亲会做木工活,给自己家里做了大衣柜、五斗橱、茶几桌,还做了木沙发,记得沙发的坐垫下面是用弹簧绷起来的,坐上去软乎乎的,我们就喜欢站在上面跳啊跳,然后被大人呵斥着拖下来……。鲜花盛开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蜜蜂,自己做了蜂箱,蜂巢架子,成为了我们那里的养蜂第一人,至于怎样养蜂,怎么取蜜,如何过冬,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总之家里的蜜蜂一年年多了,蜂蜜也越来越多,我们的童年也甜蜜了许多。

  退休以后,父亲开始钓鱼了,每每总有丰硕成果,为了让我吃上新鲜的鱼儿,父亲不辞辛苦骑自行车大老远地跑过来,提着鱼儿爬上八楼。那一天,我帮父亲收拾房间,发现一个口琴,我问父亲会吹口琴吗?父亲笑着接过来,放在嘴边,随意地吹奏起来,一段流畅而优美的旋律流淌出来,我非常惊讶,一直不知道不善言谈的父亲会吹奏如此优美的乐曲!

  时光穿梭,时光的脚步走得太快,我的父亲不知不觉间老了,衰老不止是加深的皱纹,增多的老年斑,去年还能吃下一大碗腌饺,加上一碗猪肉汤的父亲,今年却只能嚼动煮过头的饺子,肉汤里的肉片都嚼不碎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的时节,父亲在厨房忙里忙外,时不时呵斥着凑到跟前的我们,离远点,靠边站,别烫着了…….,我们就吮着手指,站在门边,趁父亲不注意,偷偷捻一块好吃的快快塞进嘴里…….,今年元旦那天,我在厨房里择菜洗菜,忙乎着,父亲站在厨房门口一直张望,我抬起头,今天过年哦,咱们包饺子吃啊,父亲就看着我点头笑着。时光就这么轮换了角色,我们长大成人,进入厨房忙忙碌碌,父亲老成了小孩,守在厨房门口,期盼着美味佳肴。

  前几年带着父亲出门散步,他自顾自地往前走,怕不安全,我时不时要快走几步赶上他,拉住他的手,带他过马路。今年再出门时,父亲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买好了面包,我说松手要付钱,他都不肯松开。只在牵手之间,已经远去的时光里,父亲牵着我的手,陪我学走路,陪着我长大,如今还在不断远去的时光里,唯愿我能紧紧牵着父亲的手,陪着他慢慢地走,慢慢地老!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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