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
 
蜻蜓飞了
一杯葡萄酒灌醉了草原
一把马头琴一改昨天的缠绵、委婉
有马蹄窝、拴马桩的敖包
月亮在石头之上
 
今晚她在黄河边上
他也在黄河边上
攥一把响沙湾的沙
一尾鱼从漩涡里游过来
一株芦苇夹住它的鳍
 
不能再谈星光暗淡
因为他正吻着一个影子
那清晰的唇线，突出的部分
是一段白泥井的传说
 
 
寒风吹
 
像一匹响马
披着一身雪衣
七孔笛吹响的腊月
近处是祥林嫂，远处是苏武牧羊
 
泪水、雪花
羊群和大小巴彦胡硕
一山一岭奔着太阳的方向
牧马人扶住一方石质的墓碑
 
你抱着我
风吹着我的脊背
泪滴在你的胸襟上
弹一弹冰碴，春天就来了
 
 
片刻
 
片刻的星星之火
在一把蒲扇的正反面
有迷你的文字，也有迷你的画面
我们曾在这一晚上的古装戏里
演一演包公、演一演小青、白蛇
灯火通明的大舞台，我们的角色自选
生旦净末丑，我是一个绝地之丑
 
你的片刻
有嚼头，有诗意
月亮只剩下了一片月牙儿
须臾，分分行也好。
 
 
冬至
 
挑战你
我用一根柳木扁担
这一头挑着雪
那一头挑着寒霜
 
河边的芦苇
摇曳成不死的稻草人
一旦白蝴蝶飞过来
就贴上你的标签
一旦有红狐狸路过
我就跪你为神
 
 
山边儿
 
很多棱角
都像石头被风吹成
悬崖峭壁。很多残缺不全
都输给八月的几场大雨
山洪泛滥，山边的
土地庙不能自保
 
山边的野罂粟
红为主基调多少人围着它
醉在没有月亮的夜晚
山边的白桦树一棵孤零零的
等谁来靠一靠、抱一抱
黄昏的余晖吐着
不大不小的烟圈
 
 
发现
 
蚂蚁发现了肋骨
蜗牛、苔藓发现了罅隙
清泉流过的山脚下
鱼儿发现了暖流
 
你发现我正斜视着你
你流血的食指被我吮成一个福字
柳枝儿遮不住的明媚
你的心、我的心
是千里之堤
 
 
黄昏将近
 
愿你在黄昏里
像一片叶子，落在一条长椅上
歌声像被子裹紧你的长发
缱绻的一部分留给深夜
 
我爬上河岸
湿漉漉地听着蛙鸣
我想弯下腰来，却
不知道你在何处
（2021年7月28日星期三2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