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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冰上建造宫殿的兄弟
——何中俊诗集《时间的证词》艺术浅探


  导读:真正的诗者,都是有坚守的人。我认识的众多诗人中,广东诗人何中俊,同样是一位坚守者;他专注诗歌几十年如一日,不拘束于所谓的得失,俨然如入禅的苦行僧,纵然诗歌被尘世的浮冰所覆盖,那么,他也一定要在这浮冰之上建造一座属于他自己的诗歌宫殿。这就是诗人何中俊的涅槃。
  
  我们从众多网络媒体上都能看到诗歌被一再边缘化的担忧。建立在纯粹精神层面的诗歌,从她的出现起,就已经与物质欲望对抗着。今天的一些人对诗歌在没落的担忧倒是大可不别的,几千年来,诗歌并没有被物质欲望所消灭,这一点就是证明。倘或真要担忧,用把诗写好的方式来抗争物欲对诗歌进行“没落”的打击,也未尝不是一种好方式。
  诗人一定是要有一种坚守的,不能做到坚守,很难成为一生的诗人。至于诗歌隆兴也好、没落也罢,与一个有坚守的诗人来说,都不重要。真正的诗者,都是有坚守的人。我认识的众多诗人中,广东诗人何中俊,同样是一位坚守者;他专注诗歌几十年如一日,不拘束于所谓的得失,俨然如入禅的苦行僧,纵然诗歌被尘世的浮冰所覆盖,那么,他也一定要在这浮冰之上建造一座属于他自己的诗歌宫殿。这就是诗人何中俊的涅槃。
  4月份参加安徽省评论家协会主办的诗歌研讨会,会议资料里有何中俊新出的诗集《时间的证词》,反复阅读这部诗集数次,感悟诗人诗歌语言的纯净、在诗歌艺术表达上的成熟,诗人在这部新作品集的诗歌创作上,与诗人前期作品相比,有了一些更加微妙的变化。诗人在保持他诗歌作品中思想的高度、情感的深度、意蕴的浓烈之美学追求外,在这本诗集里增加了语言的鲜活度,这些变化是一种沉净的变化、一种趣美的生发。诗人语言表达的这种变化,值得爱诗者研究和学习。
  净,是指纯净、洁净、干净、清净。对诗歌来说,语言上的不拖泥带水,就是一种语言的洁净。沉,是指沉默、沉重、沉淀、沉醉。对诗歌来说,语言洁净只是一个方面,在语言洁净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个性,或轻扬、或沉雄,才能更好地展示诗歌的魅力。一个诗人的诗歌表达语言干净,是远远不够的,这只是基本功部分;形成一种语言的个性特质,才是诗歌表达的更高语言境界。
  《大地的骨骸》一诗,“站在一片旷野上,野草层层剥落/匆忙的叶子忘记了告别词/鲑鱼们在寻找源头。大江的血液/缓缓凝滞。直到这一切真相大白”“大雾和云朵会填平内心的沟壑/我们常常躲在季节的后面/幽会,偷情,在寂寞的名义下/放纵欲望在夜色里放肆地游走”“假面舞会的狂欢,我们都知道/是谁在这旷野里撒野,谁的内心/堆满了下水。猎人的藏身之外/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在旷野的尽头,大地剥去的肌肤/露出猩红的骨头。正如一只剥了皮毛/的山兔,露出秋天的面目”,这首诗的语言不仅仅是干净整洁,语言的意蕴之中是一种沉重的铅灰色金属性质感,这是一种心灵沉静之后的质感。
  又如《落叶深处是故乡》一诗,“记忆落叶一般,层层堆积/不同人生,相同命运/橡树,秋枫,榆木,银杏还有桃李/每一个梦境都是相同的”“再温暖的手,也无法安慰这深远的孤独/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活着行走/勇气来自于泥土的厚实与淳朴/那个为我织围巾的人消失在城市的深处”“这一张是牛羊漫步的青草地,蹄痕犹在/放牛人,如今去至何方/这一张是河边稻田,田里波浪翻滚/栽秧的人,蹚过了这河边的岁月”“再下去,大雪将要封山/一堆火,点亮了一群雪地映红的脸/那内心充盈的渴望,像一丛映山红/他们也将在岁月的枝头,血色耗尽”“这是一条深远的歧路,通往/故乡的每一条血管。岁月深处的每一次悸动/都是一场无法把握的风暴/这四平八稳的城市生活,无法抵达”,读完这首诗,同样能感觉到一种语言纯净的质感,这个质感之中有一种铅沉的重量;与上一首对照一下,就能很自然地联想到这是出自一个人之笔,一种沉静的张力。
  优秀的诗歌作品为什么能让人迷醉,就是因为她是一个复杂的情感结合体。诗人何中俊在这部诗集中的作品展示,不仅仅是语言沉静的成熟式表达;他的这些作品在沉重的抒怀之中,还暗含有特别的趣美,让读者读后别有一份内心的云动。
  趣是指情趣、志趣、理趣、意趣,是诗歌文字中的一种修饰,趣味性能增强诗歌语言文字的情感力,当然,能把诗歌语言修缮到有趣味性这一步的诗人,其实也是不多的。美,是指诗歌所表现出感染力状态,如豪放之美、婉约之美,壮阔之美、秀丽之美,喜悦之美、凄绝之美,雄奇之美、跌宕之美,粗放之美、细腻之美,旷达之美、沉郁之美等等。美,是诗歌文体形式的根本。诗歌艺术,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唯美的艺术。无论是内容美、形式美,情感美、意境美,还是语言美、韵律美等等,都是在唯美。具体到每一个诗人的创作,诗人对美的理解与表达更是千差万别的,诗人何中俊在《时间的证词》这部诗集中所展现的是一种趣味之美,虽然,诗人的语言是铅沉的,但不是铅沉的死气沉沉,他在诗歌的意象表达上却是智慧的、趣味性的,他所展示出的这种趣美,而是鲜活灵动的,是“何中俊”式的风格。
  《出盐的过程》一诗,“来得及和来不及的/都摊开在晒田里/手拔出来,脚陷进去/陷进去的不仅仅是日月/还有一生的喜欢与疼痛”“我们都是晒盐人/在人生这个晒场上/把苦涩拧出来,累得疼了/就喊上一嗓子。或者/干脆把自己摊开来/让风和阳光,提纯”“我们的一生就是把生命,翻煮/加热,内心渐渐凉却/或者反过来,不断地稀释/用爱慢慢加热”,这首诗同样是一首精彩的关于人生的思索的诗歌,用盐场晒盐这一沉静之中的过程来体味人之生与生活,别有一种趣味之美。
  又如《在浮冰上建造宫殿的兄弟》一诗,“路走着走着就散了/话说着说着就淡了”“都走了,只有你抱着一块/叫良心的东西,泡在水里不出来”“我们岸上的人,说着干净的话/埋怨你站在水里让我们难堪”“大家都假装记不起你这个人了/你也是故意的,让我们如芒在背”“这么多年了,你卡在我们的心上/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你乐于站在你的浮冰上/建造自己的宫殿。揪心地看着我们”“在尘世里卑微地挣扎着/从自得其乐的滑梯上慢慢滑落”“不知道我们谁救了谁,谁又埋葬了谁/最终桥归了桥,路归了路”,吃鱼时不小心,被鱼刺卡了一下,这种经历,绝大多数人都会经历过吧?诗人就是用这种生活之趣,在诗里穿插运用,将某一种人生的状态(例如写这篇读后感的我本人)进行深度解剖,诗人不是为了哲理而哲理、也不是为了趣味而趣味,诗人是将一类人的真实状态进行了强烈的追诉。而这种追述是以哲理性思考和趣美的语言文字进行表达的,从而在铅灰的诙谐之中加大了诗意的张力。
  一个成熟的诗人,一定是有风格的诗人。诗人的风格是建立在诗人的语言、内容、表达技巧、及语言、内容、表达技巧之综合性运用上的。广东诗人何中俊用《时间的证词》这部诗集,向我们展示了他作为一个成熟诗人的创作思考与魅力。
简介
张三醉(微信:sk6163),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新诗研究会研究员,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成员,中诗网第三届签约作家,北疆晨报副刊主编。曾获得2015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年度诗人奖、2016中华风杂志年度诗歌作品奖、2017大别山诗刊年度十佳诗人奖等多个民间文学奖项,作品入选多个选本。个人著有诗集四部、评论集二部。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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