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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红色的延安(组诗)


  导读:签约作家季风新作快递。

爱延安
 
我爱延安的山:
凤凰山、宝塔山、清凉山;
我爱延安的水:
延河水、洛川水。
我爱延安的枣园、王家坪、杨家岭,
我还爱抗大、保育院、背柴烧炭的张思德,
以及陕北大地上纯朴善良的人民。
 
去之前,我空怀一身皮囊,
走之后,我已经成了一个贪婪的孩子,
我的身体盛满了延安的山、水、坪、岭、园、院……
我走了,我带走了延安枣红色的清晨
和,南瓜的芳香,以及
小米加步枪的力量。
                    2018.10.20
 
一条名叫延河的河流被我日夜追赶
 
白云乱飞高原,它一直低于天空;
大水流过黄土,它依然匍匐于大地。
在凤凰山和清凉山的书缝里行走,
我一路小跑,策杖一截刺槐,与飞鸟结伴,
将一条名叫延河的河流日夜追赶。
 
延河高举着天空,掌心蜿蜒出奔腾的大道。
紧跟着她,我像一个孩子,突然有了落单的惊慌。
 
驾乘一片枣红色的叶子追赶延河,
由西北至东南,经志丹,流安塞,过延安……
石头们也在赶路,
我要赶在流水之前,抢先抵达大海。
 
这历史课本上的水如同我脸上激动的水,
这脸上的水如同我手中书写的水,被我抒情。
火把在树枝的手臂上舞动,潦草出火苗。
满身是血啊,一条大河来回穿越我的肉身。
 
歌声嘹亮,河流一次又一次被群山撞破,
追随一条河流的走向,
大地的水平面,始终未能拼接出片刻的平静。
                        2018.10.19
 
夜晚,宝塔山下
 
在延安,我一直把自己摁在那片夜色里,
一直把自己的夜,模拟成
七十或八十年前延安的某个夜晚。
 
多年前某个夜晚的夜色,迅速染黑了我。
我的肉身突然下沉,似一块坠落悬崖的金属
在攀爬的练习声中发出呼唤。
 
该需要多少吨血水结晶出的黄金,
才能锻打下这座高耸的江山;
 
该需要多少吨汗水分析出的盐,
才能挺拔起这人间的肋骨。
 
面对她的高,我一直在山脚下仰望,
我一直在矮下去,低于尘埃。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
我的脊梁突然被加硬加长,若一株刺槐
内心的天空瞬间被它刺出雨水。
                   2018.10.20
 
红枣,红枣
 
早晨,一粒粒大枣,拥挤在陕北的门楣上
张灯结彩。枣红色的光线被无限加长。
太阳好似一只领头的声母,率一群韵母的泥腿们,
开拔或者发声。
 
这是延安的早晨,红枣们把我从梦中喊醒
它的形状和颜色,被人民从枝头上摘下来
被剪在纸上,被贴在木格格窗上
到处都是一盏盏红色的诗词小令啊:
满院红,满山红,满江红……
 
夜晚,我更愿意说出‘’我爱红‘’,我更想把这枣红
写在纸上,往黑夜深处写——
黄河岸边,一支队伍睁开肿红的双眼待命。
卵石与卵石肩并着肩,
它们与红枣互为因果,并携手向前、向前。
                    2018.10.18-20
 
枣红色让我和延安产生了深度关联
 
被血染过,延安的土由黄变红,呈枣红色。
贴一片片晚霞,延河的水也是枣红色的。
枣园的灯光若一粒拉枣红色的眼睛,
一直醒着。杨家岭的早晨也是枣红色的——
长长的鸡冠,鸣叫起枣红色的明亮。
 
双手插进泥土,我的十根手指是枣红色的;
亲吻延河的水,我羞愧的脸颊是枣红色的。
在王家坪,有人骑一匹枣红色大马
扬鞭而去,身后便有一团枣红色的火焰,
在陕北的天空下日夜闪电。
 
在陕北,枣红色让我和延安产生了深度关联。
呼吸枣园的空气,我的五脏六腑已被春天打开,
正随时为她咳出一片万紫千红。
                 2018.10.18
简介
季风,本名马继峰,当代诗人。出版诗集《老乡》《一个人和他的村庄》《黑眼睛》等。获首届卞之琳詩歌奖、首届闻捷诗歌奖、《现代青年》2019年度“十佳诗人、第六届中国诗歌春晚“十佳诗人”、第八届中国突围诗歌年度奖等。主编历史文化书籍多部。现居江苏淮安。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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