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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在寻常中异峰突起


  导读:身为诗评大家的李犁,不但避开了欲速而不达的硬伤,还看似漫不经心的从雪景联想到白狐狸,联想到苍茫白色中的“补丁”乃至“污点”,大大开阔了诗的空间。
  年末渐近,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人们诗兴大发,纷纷以“小雪”为题摆起了同题诗擂台。一位半路抛锚的返乡车司机出现在我的视野:他遥望一公里之外的家乡,受困于轮胎塌陷的归心,竟被洁白华美的雪景化解了焦灼,短短15行雪一般纯净的诗行,如异峰突起美轮美奂。
 
小 雪

李犁

 
汽车抛锚,距村庄一公里处,漫天飞雪
像一群白狐狸,回家还是赴宴?气我戏我?
尾巴嘻着尾巴,唇咬着唇,我的目光
被它们撩乱,魂也被它们舞成醉和仙
 
多好啊!这就是它们理解的自由
雪和狐狸最高的欢和乐。世界被纯化
身体在澄白。天地握手言和,人就是
白色缝合处的补丁。万物本无恶
只有人才是雪中的污点
 
雪真花啊,这多像浪子的心
不羁的表象里是渗入骨髓的凉。这些年
我阅历了人生,像雪
落进阳光成灰,跌进土里却升起火焰
 
此刻,我多想披满身雪花走进家乡
却被塌陷的轮胎绊倒在门槛
 
  诗的第一要素是真诚,一些作者很容易忽视这一点,有意无意在构思中过分强调写作动机,为表现主题在技巧上下足了功夫。这种“强行胁迫”思维“转向”的做法,往往事与愿违,使本该顺理成章的情节和意境,被打上了刺眼的“补丁”,阻碍了作品气韵的流畅。
  身为诗评大家的李犁,不但避开了欲速而不达的硬伤,还看似漫不经心的从雪景联想到白狐狸,联想到苍茫白色中的“补丁”乃至“污点”,大大开阔了诗的空间。在他这首小诗里,根本看不到任何有意为之的痕迹,完全是按情节发展的自然线条信手拈来——抛锚的汽车,漫天飞雪,心情因美艳的雪景而由懊恼转为欣喜,继而自比“浪子”, 再由“渗入骨髓的凉”生发出“落进阳光成灰”和“跌进土里却升起火焰”的强烈感慨,完成了不甘平庸和愈挫愈勇的人格升华。结尾两行没有继续加强情感抒发的势头,而是见好就收,回到因轮胎塌陷、有家难回的现实,用首尾呼应完成了全诗的起承转合。
  生硬做作是诗的大忌,不少诗作少了些顺应诗情走向而就势深化拓展的契机,常因刻意雕琢留下明显的刀痕。更有一些表现主旋律的作品,总不忘提高嗓门和声调,罗列、排比出一些政治口号来增加“分量”,殊不知这样做恰恰适得其反。再看李犁的这首《小雪》,温婉宁静的口吻之中,之所以蕴含了一股顽强的动力,正是得益于他顺势而为的“欲扬先抑”,才与读者不畏人生旅途艰险的信念产生了共鸣。
 
2020-11-26
简介
冷慰怀,男,1945年12月生于江西宜春,退休前任职于洛阳轴承集团党委宣传部。退休后曾受聘为《洛阳晚报》特约编辑,广东《鹤山报》《惠阳报》《大亚湾报》编辑,《惠州日报》总校审。 1983年开始写作,199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已在国内外及港澳台各类报刊上发表作品约400万字,获得过各级征文大赛奖励30余项。著有诗集《花草帽》《呼喊与倾听》《审视生命》《除了爱,我一无所有》《寻觅清香》《三原色》(汉英双语,美国芝加哥学术出版社),校园文学作品评点集《幼鹤初鸣》,散文和报告文学集《香梅苦寒录》《林茂鸟啼深》,长篇传记文学《烛——张彤云艺术与人生》。主编一至七届“苍生杯”全国有奖征文作品集《苍生录》共七卷约200万字。
责任编辑: 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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