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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跳舞的小老鼠(组诗)


  导读:诗人辜义陶作品选。


  会跳舞的小老鼠

太阳一落下了山,它
就会鬼鬼祟祟从逼仄洞口
探岀毛耸耸机灵小脑袋
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

在黑暗之中,它
的眼睛闪着贼光
它在打量
它在窥视

它在打量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恐怖
充满了杀戮,血腥
它在窥视这个人间
这个人间越来越不安全
猫,蛇,木猫,粘鼠板,毒药……
让它提心吊胆
令它毛骨悚然

但,它一旦认为安全了
就得意忘形
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之上
疯狂跳起了迪斯科

我的天呀!
只苦了我一夜睡眠

会跳舞的小老鼠
践踏着我的思想


  鼠别

你认识我吗?老耗婆
在一只旧平柜之上死死盯住我

这是一个停电的夜晚,惟有
一支蜡烛点亮了长夜

你窜到我字台之上,用
利爪拨弄着那个地球仪
然后,又用坚强的牙齿
啃噬着现代钢筋水泥

这是一栋即将拆除的楼房
所以,一切都显得死寂
只有你啃噬钢筋水泥的声音
令这个世界也痉挛

我即将离开这里,明天
轰隆的推土机将这一片夷为平地
也包括你隐藏于地底的洞穴
那是你惟一的家园

你不知道,下一个洞穴将在何处
一如,我不知道
我未来家在哪里

我们即将黯然告別,在
这个停水停气停电的夜晚
惟有那支忽闪的蜡烛
照亮了你,照亮了我
以及,无法言说的忧郁

我与你从此别过
无须说一声再见
也许,今生今世就此生离死别
下次相见不知何时何地

           
  死鼠

一只鼠死了,死得相当惨
在这个冬天,冬天的早晨
大街,冷冷清清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雨雪

它是在夜半横穿公路时,
被一辆飞奔的汽车碾压致死
它柔软的躯体,被
车辆碾压之后改变了它的形状
一地血污。弄脏它零乱的皮毛
惨不忍睹

我们无法清楚知道,它
在死亡之前,是否有过挣扎
是否有过绝望呼救
以及,痛苦的呻吟
和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叫

一只鼠死了。在这个冬天
冬天宁静的早晨,上班的人们
匆匆忙忙从它的身边走过
无人问津的尸体横在冰冷的地上
想它的生前,定是一只活泼的老鼠
岀没在城市的旮旯角角

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一只鼠死了。在这个冬天
冬天宁静早晨。天空
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雪

这个世界。不会
因一只鼠的死亡而停下匆匆脚步

一个拣废品的老人,弯下腰
“唉,这只老鼠才死得惨!”


  小白鼠

雪一样洁白的墙,雪一样
洁白的白大褂。晃荡的白炽灯

多么透明的玻璃匣子,一眼
就能清楚看见匣中的小白鼠

惊慌失措,忐忑不安,在
匣中来回逃窜,发岀叽叽的悲鸣声

一个白色的人影晃来,捉住它
熟练地为它注射了一支针药

小白鼠非常安静地躺在匣中
转动的眼睛看不穿沉重的墙

这是一只绝望之鼠,它将在
时间的碎片中悄然死去

纵然,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但已经无法将它照耀


  外公与鼠

在那饥荒的年代。外公
与我常常用木猫打耗子

心灵手巧的外公,做的木猫
堪称一绝。了不起的木猫

寂静中,听到“啪”的一声
微笑的外公与我打住一只耗子

外公多么熟练的双手
把老鼠的皮剥了,鲜血淋漓
然后,用清水洗净鼠身上的血污
小煎。放上一些盐,花椒,辣子
一品碗精美的鼠肉,真香!

至今,我的牙齿很硬。据说
是当年吃了耗儿肉的原因

今天,外公早已经仙逝
惟木猫还在角落见证岁月


  两只老鼠

恐惧,是无边无际的。

两只老鼠,两只老鼠
跑得快
一只没有尾巴
一只没有耳朵
真奇怪,真奇怪!

谁人在高唱,唱得
那一轮夕阳流岀了鼻血

仓惶之鼠,夹着尾巴
匆匆,慌里慌张溜过大街
来不及揩掉身上的血迹
在这个世界上,它
早已经是伤痕累累

世界的景色黯淡下来
成为了镜框中的黑色
这一生惧怕阳光之鼠
月亮,是它惟一仰望

缓缓从东山升起的月亮
成为黑夜光亮的岀口

在寒冷潮湿的洞穴里
冷。让它不断的哆嗦

咬牙切齿的老鼠,在洞内
叽叽歪歪发出诅咒

上帝呀!下一个轮回
你一定要让人变成鼠
简介
辜义陶: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自由撰稿人。1980年开始创作,在《花城》《雪莲》《青年诗人》《当代诗歌》《青年诗坛》《青年作家》《鸭绿江》《大众文艺》《星星诗刊》《文学月刊》《西南作家》《黄河诗报》《海外文摘》《四川文学》《绿风》《四川诗人》等刊发表诗作二百余首。出版有诗集《纸蝴蝶》《六弦琴》。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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