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杨克近期写作的个性特质,更体现对人的存在处境、生活世界的切入、历史人文关怀——这三者结合的互为延展。这标志着他个人经验与时代语境融合的新一轮转向。杨克诗歌创作从2020年凸现出了小核心、大外围-分布写作策略的嬗变轨迹。回归生存现实本体是他诗歌的“小核心”,回溯历史人文事境是他诗歌的“大外围”。
关键词:诗性文学;话语范式;语义场域;叙事图景;空间叙事
从2020年新的创作阶段看,作为一个从诗中就能触摸到时代生命跃动的诗人,杨克近期写作的个性特质,更体现对人的存在处境、生活世界的切入、历史人文关怀——这三者结合的互为延展,这标志着他个人经验与时代语境融合的新一轮转向。因此客观上,从诗性文学品质的题材方式、技术表达、思想方法层面上,揭示出他在当下时代语境中对诗学话语范式的新跨越。这为诗学层次上研探他创作嬗变的风格多元化,提供了新的视角和切入点。
时代,能把诗变成一种生命的观照。诗只有保证它自己的在场是为时代的敏识性存在,才有可能让诗有一种完整的审美性。
一、历史的回溯,成为时代生活世界的出发点
杨克诗歌创作从2020年凸现出了小核心、大外围-分布写作策略的嬗变轨迹。回归生存现实本体是他诗歌的“小核心”,回溯历史人文事境是他诗歌的“大外围”。“大外围”的目的是为了配合小核心,做出内容维度的横跨;让历史肌理和日常境遇互相参照,又互相形成诗境的过去、现在、未来那种开放的可能性。
读解杨克年2021历史题材的咏史诗类型,可以在他题材构思的转向上,发现他对历史叙事和传统文化渊源做了方法上的开掘。框架特征是,在文学的诗性结构中,引入一种对历史文本的改造和转化的叙述结构。这类代表作《苏东坡》、《轻亦敬亭山,重亦桃花水》、《大东湖》、《谁告诉我石峁的邮编》的诗学结构,明显带有一种异质开放的特征,在继承咏史诗以思绪代泛议的形制基础上,增加了现代诗形制结合的方法。表面上是在索源中前修咏史诗的体式,但实质上,已经具有了自建的现代品质的诗学独立性。关键是,《苏东坡》、《轻亦敬亭山,重亦桃花水》、《大东湖》、《谁告诉我石峁的邮编》从文本层次发生的源头上,显示了这种变式诗体对语境变化相应作出变化的特定表达。通过对文体作形制上的分类,杨克这种变式咏史诗体,我评述为:变咏史诗的随兴之感为现代诗的妙深随变,变感怀之精密为现代诗的锐思高识;化咏史诗的际遇偶兴为现代诗的奇思深辨。试读《苏东坡》:
“宦海浮沉云水苍茫
他进退悠游,豁达从容
……
瘟疫也无法吞噬安乐坊
发明油腻一词的大叔”
诗句内容产生了一种分延的迂回和后续的引领那种自设的混体性。基本形成的格致是,以“发明油腻一词的大叔”现代散体的句子穿插性,来融合“宦海浮沉云水苍茫”古文词句的高古性,让二者产生的综合平衡性,达到一个现代思域中重现出来的没有遮蔽的古典意境效能。
为了十分理想地连接古今诗歌句法的双边圆通的纽带,杨克《大东湖》诗作,人为地改变了古典咏史诗中的时空推移式的叙述视角:
“远方的西湖是古典的,存在于比喻之上
九溪烟树,柳浪闻莺,断桥残雪
……
这是眼睛,这是腰肢,这是手指
……
它是一个整体,恢弘气象
如同头上万里晴空,它那么空阔
无法东一块西一块进行命名
如同大海,它那么浩瀚
无法左三丈叫什么,右八尺叫什么”
诗句渲染性的特征是,把历史叙事在时间序列中产生的真实空间场景序列“它是一个整体”,夹层一样地连接到诗的泛议连续体“西湖是古典的,存在于比喻之上”中。这种叙-议-叙三位一体的叙事中有寓理的句型设计方法,可以让句型在混合穿插中变换情、志、思的萦回盘礡,由此让历史叙事那种弥散型感官事件表现的结构,促进现代自由诗那种弥散型内心畅想结构技巧的发展。可归纳成:
1,全诗通过开掘历史场景、历史事境、历史理境、历史思境中的文化积层,对古汉语的句法结构介入了新的现实反思词性空间,客观上,就让句法产生了读与解、情与志、言与蕴、思与理倍增的能效。代表作是《轻亦敬亭山,重亦桃花水》。
2,诗看待历史的经验,和历史看待诗的经验,相互之间不可超越,二者总是处在待续和回归的两面。这意味着,溯史寓于当下的写作思想,是前进式写作策略的创新。代表作是《谁告诉我石峁的邮编》。
二、用生活第一视角,对经验世界的思想写实
我常常怀着回忆,来体验写实世界带给我的渲染,以及构成我各种设想的源泉:
一方面,写实是一种舞台,让各种直感,在这个舞台上来回穿过、滞留在各种变状和情景中。但诗的写实,不是机械模仿原生活呈现出来的时空、影像和场景。原生活的实在,只有在人的感思参与下,才成其为实在。所以说,诗中写实的世界,只能是凭诗人专有心绪设定的固有感性外形。因为从美感上来看,美的原创性是存在于心中被思的东西,而不是只靠视觉感官实体的非理性深度。
矛盾的是,另一方面,我们如果不依靠感官直感在场的原生活镜像,我们又怎样能在原生活中升华出某个感思呢?因为客观上,原生活可以瞬间在场的、磁力般的、情感性的、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引发出事实关联的无限感思,形成原生活和感思二者之间可以交流的再感知。这个再感知,会变成一种有独立框架的美感经验。这就意味着,原生活的在场事境,也有它潜在开放的审美维向。这两个方面,自然成了一个悖论漩涡。
从文本解析发现,杨克2021年在《被车灯救赎的同一条暗路》、《在华强北遇见未来》、《人工智能美少女》、《担忧》、《暴雨中的苏轼》、《躺平的野象》、《仙游寺遭遇白居易伏案疾书长恨歌》、《百年蔗》、《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过松溪和羊毛溪》诗中,突破了横亘在叙述禁锢和描述解放之间的阿基里斯悖论[1]漩涡,魔术般的延展出了,处于感官写实和思想写实两者之间的第三种诗化写实。
我的体验是,杨克这种诗化写实,尽可能不干预感官写实,但也不把思想写实扭曲。从根本上,把原生活绵延的视觉感官经验,衔接到了心灵内部感官的感觉中。因为感官本性也和思想本性一样,互为必要的感应。它表现在杨克思-诗关系的原创性中,就是观照日常生活触影体验的诗学本体。特征是:1,模糊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本质性界限。2,日常生活的审美能把生活转化为身与心统一的世界。3,介入当代社会日常生活的审美语境。
读解《被车灯救赎的同一条暗路》诗句:
“你说在湿地踩两脚
并不想留下永久的印记
……
大道至简,取消故事和场景
拒绝隐喻,却创造了新隐喻”
诗句的音律像从高处自动地流泻出来,到达很远的变形了的现实天际线。这种感官写实“你说在湿地踩两脚/并不想留下永久的印记”句,与思想写实“拒绝隐喻/却创造了新隐喻”句的融合,和经验复制风格诗歌完全不一样。因为“拒绝隐喻[2]/却创造了新隐喻”的言说,决不能从外在感官经验上来读解它包含的思想内涵。杨克的意指在于:人类共同的隐喻方法同时关系到人类普遍的哲学认知。依我看,“拒绝隐喻/却创造了新隐喻”诗意的本身和思辨的本身,都互为条件地把诗的哲学化,变成了哲学化的诗。对隐喻的认识也隐含在其他变式隐喻的循环旋涡中。本质上,哲学思辨和文学隐喻,都是从本己的立足点,向无限延伸的关联点过渡。
虽然杨克诗歌四个写实方法的阶段性[3]十分明显,但他写实的范本是创造自己内心活动的隐性意象诗,而不是只记录感官影像排列的视觉诗。这就和西方现代派乔治·赫伯特那种“具体主义诗”[4]和“印象写实诗”[5]有了本质上的不同。这样的话,对杨克诗歌的方法读解,我们就可以在他诗歌能感觉表象的写实中,找到自在之物对感官激发出来的认知来源。因为杨克的诗学结构,总是把原生活第一视角当成艺术可持续的萌芽,进而展示实体生活经验后面更深一层的思想升华。整个的衡量,他诗中的内在世界,各种变化不会朝向一个单级的方向,被固定积累、被休止,而总是以活生生的第一原初变式为动力,在迭变的有限外在中,包含待变的无限内在。
解读《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诗句:
“白云比一片口罩干净
天空和湖泊悠扬层层叠叠的蓝
世界还是依着它的秩序运转
太阳从夜莺欢快的弹舌音里跳起
响亮的光焰漫过市区的噪声
……
鸟在天上飞,鱼在水里游
更能接近造化的磁场”
这一段,引着瞬间分岔变幻的想象流,像疾驰的浮云一直到了天边,把另一些刺心的意绪汇集在一起,又在纵深寻思的突然间,迸向了四面八方。诗句这种轻灵中讲究的纯净感,是从最深灵魂剔除了杂质,然后从魂心里自然生长出来的,只有相契合的另一个与它平行的心境,才能感悟到。诗句“白云比一片口罩干净”中的“白云”,只是表象写实,因为它可以找到诗人对感官激发出来的认知,那就是:“白云”喻指的天空纯净,远在疫魔尘嚣之上——这个更深一层的思想写实。它能感到诗性中的思考内部,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通达理性极顶中那个感性的宿留地。
《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不以外在故事、情境、情节穿插为中心,但又十分客观而折中地阐扬了,现代思想开放性的运思方式和动态的现代汉语句法表达方式。分析《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的叙述进程,会发现,事件的发生是单线性的,只显示出它作为诗的一个表层进程。但诗中展开的运思却是多极的、立体的、交织的深层次进程。这种深层次的进程,在对诗段前后衔接性的织体中,既包含一些泛议性的演绎、评判、论究——“生命像毛玻璃一块接一块碎裂/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穿插地行进,又包含一些运思性的思辨、玄悟、隐形解释——“更能接近造化的磁场”……迂回地行进。需要在当今诗学上,引起前沿变革性思考和创造性思考的敏感点是,诗歌艺术的本质是把客观变成主观,又把主观改造成符合主观标准中的新的客观。《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不只是力图在现代诗性叙述的认识论策略上,创造一种特殊的词法-句法,来表达其现代性质的诗化结构,还力图表现出,诗中不同的要素配合形成一个一与多的差异结合有机整体。这种整体,能使诗在感性实体可感方面的缺席,可以从心智的想象方式中得到弥补。
在《被车灯救赎的同一条暗路》、《在华强北遇见未来》、《人工智能美少女》、《担忧》、《暴雨中的苏轼》、《躺平的野象》、《仙游寺遭遇白居易伏案疾书长恨歌》、《百年蔗》、《下一秒钟也许就猝不及防》、《过松溪和羊毛溪》诗中,可以判断的是,杨克通过对外在生活写实和内在观念有同源关联的写实,这种双重写实结构的构建,颠覆了印象写实诗纯粹以外在故事穿插为中心的纪实体式结构。我把杨克的双重写实法归纳成:(1)场景置入化(2)意象时空无序化(3)情节蒙太奇化。这三点,可以看成是,杨克四个阶段诗歌塑造生活世界、生存世界、精神世界三者主体间性的诗学结构,而这个诗学结构构成了他诗式的人文关怀、日常介入和批判反思的文本精髓。
三、用宇宙空间的诗意,构成与内心空间的灵性对话
我可以预断,对现代诗内容构思的更大可能性来说,只要有思想最高涵盖性的超越,就有主题上任意可能超越的未现方式。杨克在回归原生活诗的主流创作中,主题随时在拓宽。如果我们突破当代诗学的固有蹊径,或变换对诗学内涵的某个视角,就会发现杨克诗歌主题结构超大跨度的分界点,标志是2020年——2021年他原创类型中新创的宇宙叙事诗,就像星空开启发光的环行,无边陲可止的异境巡旅。
从美学上看,杨克创作的宇宙叙事诗重在演述一种诗的哲学引起的心境,这跟中国古代宇宙咏怀诗、博尔赫斯宇宙主义玄学诗[6]的基调,是不同的触动点。例如,博尔赫斯宇宙主义诗《永恒》写到:
“宇宙是记忆多彩的镜子
一切都是它的促成部分”[7]
比较起来,读杨克《六维空间》、《在华强北遇见未来》、《人工智能美少女》诗作,会激起我思辨:宇宙空间就是一个在场的无踪者,它无限生成的自在性和能动性,构成了演化的审美图景。宇宙本身能超越存在的无限,是借无尽而展现无止,无限本身围困了自身的无止。
宇宙的帷幔绵延着想象和宇宙的交汇,大地上的天空,深邃的群辉闪耀,宇宙置身空间的化身,就环旋于苍空和光影中,就像《六维空间》:
“以二次元进入梦境
静止的画面在缓缓流动
暗物质穿透空间
把立方体世界造出多个界面”
诗句“世界造出多个界面”既是存在的根源,又是诗意最终的界限。“多个界面”的诗意,在想象推导出来的更高层次想象中有一种空间动感。这个空间动感让诗意的灵魂长出了漫飞的隐翅,有无边的自由变幻,像环面的异界永无止境:
“精神的螺杆,与幂的扭曲有关
外面是另一个平行的宇宙
或无限的星空叠加
……
当神识开发到可以控制意念
万物皆在转瞬之间”
句子“精神的螺杆/与幂的扭曲有关”与“神识开发到可以控制意念”,是全诗透现出的引领性诗魂,它从认识论上,渲染出一种超常意识改造另一个意识蝶变的内观境像,让我们从唯识学逶迤的玄远背景中,体验到诗意起伏的意识流动感。诗句让我预断,意识中的内在差别就是一种双向运动的空间,它决定一个意识层次的内在,对另一个意识层次的内在,发生超越的推进。这个推进始终都处在自变的、不定限的、不断开启各种维度的对立中。意识要认识另一个意识本身,总要凭附在一个意识预先划定的空间内,这种空间是随意识变化本身相机设定的边界。
诗作《六维空间》、《人工智能美少女》以意识空间审美为取向的哲学叙事语体结构,探寻了宇宙叙事诗的叙事模型与范式开启。比起中国古代宇宙咏怀诗、博尔赫斯“宇宙主义玄学诗”憬悟的宇宙空间,杨克唯独用宇宙意象相同但宇宙意境相异的宇宙空间叙事,来开启一种意识空间的奥义,这称得上是唯一让宇宙诗,成为内空间意识哲学迷宫启示录的诗人。
诗的题材内容与外在表现形式构思选择的多样性,与主体的改造性做出延伸的不可测量性,是无止境变换的。这体现在杨克私人化的极端生活敏识和三段式创作境遇之间,做出的平衡方式上。杨克2020年——2021年小核心、大外围分布写作策略,最突出的阿基米德杠杆[8],首先是,他对原生活印象的审美取向,衍生出了他经验性审美范式的内源生长点。这个生长点,重在开拓和切入更宽泛的题材视野那种彼此可通约的同构性话语的转换空间。这对宇宙意象诗学构建的诗与宇宙的同构原理和转换的可能性来说,可以形成一种创造维度上的二元融合。
其次是,他用全知视角的铺叙、插叙、论说、思辨、抒怀、描绘……多个句式结构纵深发散的语义场,在叙事图景和叙情细节的交织中,非常重视表现叙事超现实性和事件色彩性,主要表现目的是,追求一种置身于心扉空间隧道来回对话的肃穆、幽深效果,让诠释性的叙事感,达到是事非情而又是思非辨之间的辩证状态。使诗节的曲折性产生心绪变化上的起伏缓冲力,而让诗意的延绵与交叉在转换上不矛盾。
原文载《粤港澳大湾区文学评论》2022年2期
【注释】
[1]阿基里斯悖论由古希腊哲学家埃利亚学派代表人物芝诺提出:“阿基里斯跑不过乌龟”悖论。
[2]于坚:《拒绝隐喻》,云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37页。
[3]指杨克诗歌创作阶段分期:1980年代——1990年代,1990年代——2000年代;2000年代——2010年代,2010年代——2020年代。
[4] 具体主义诗是20世纪五十年代德语先锋派诗歌文学形式,其初衷是进行图象诗歌创作,但后来突破了这个界限。
[5]19世纪印象诗歌以写实主义为基础,拒绝朦胧,拒绝矫揉造作的浪漫主义。从日常生活中寻找素材,拷问人生,思考生活,凸显对内心主观意象的表达。
[6]以玄思冥想为出发点去感知和想象广博的宇宙。
[7]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全集·诗歌卷》,王永年、林之木译,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367页。
[8] 阿基米德(公元前287年—公元前212年),伟大的古希腊哲学家、百科式科学家,它提出了杠杆原理。
陈亚平,2003年——2012年聘为四川光华学院客座教授,现为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新文艺评论工作委员会委员。学术论著有《文学过程学体系》等多部。主编《新世纪中国后先锋文学编年史》、《中国学者新世纪学术前沿理论选集》。美学-哲学-诗学学术文论,发表于大学专业性学术辑刊《符号学论坛》、《认知诗学》、《中外诗歌研究》。2015年受邀于美国过程哲学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联合主办美国克莱蒙特研究生大学(Claremont Graduate University)“世界过程哲学论坛”。文学评论发表于《诗刊》、《中国艺术报》、《文艺评论》、《作家》、《星星诗刊》、《现代艺术》、《诗收获》、《艺术生活》、《上海作家》、《汉诗》《舞蹈》、《美文》等期刊。诗歌作品发表于《花城》、《星星诗刊》、《上海文学》、《诗林》、《诗神》、《诗潮》、《作品》、《中国诗人》、《诗歌月刊》、《散文诗世界》、《黄河诗报》、《草原》等数十家刊物。诗歌入选《世界现当代经典诗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中国散文诗大系》、《中国最佳诗歌》、《中国新诗年鉴》、《中国新诗排行旁》、《中国诗歌排行旁》、《中国当代诗歌年鉴》等各类出版社诗歌选集50余部。1991年获《第二届散文诗全国大奖赛》三等奖、1989年获《中国第二届星星新诗大奖赛佳作奖》、1995年获《中国-星星新诗精品、绘画精品大奖赛佳作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