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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与感恩”——陈人杰荣获第四届“昌耀诗歌奖”


  导读:沟通了眼前与远方、俗世与神界,诗境之门在其诗行中次第开启,触及的是大自然的秘境,却又使诗歌本身成就了一个语言秘境……诗人陈人杰荣获“昌耀诗歌奖·诗歌创作奖”。

郭守明为陈人杰颁奖

授奖词
 
  陈人杰的诗,沟通了眼前与远方、俗世与神界,诗境之门在其诗行中次第开启,触及的是大自然的秘境,却又使诗歌本身成就了一个语言秘境。它们透明又丰富,是“被格桑花摇晃的心”,是“神性源头的脚印”,也是对“时代对高原的又一次提问”的回应。仿佛在为波澜壮阔的西部风物分泌胆汁,其独特的声音充满热力,激荡人心,小世界的伤痛融合在对大世界的悲悯和关怀中,收尽山川的同时一次次拓宽内心的精神疆域,从而完成了对辽阔高原的情感穿越和个人化把握。鉴于此,特将第四届“昌耀诗歌奖·诗歌创作奖”授予诗人陈人杰先生。
 
 
仰望与感恩
——在第四届昌耀诗歌奖颁奖典礼上的发言

陈人杰
   
  多年以来,昌耀在我心中汹涌着诗歌上的夸父形象,是因为他一生朝着光明服役,完整地体现了诗歌的苦难与荣光、拯救与悲悯,而今天,在他化身为邓林的地方,我就像一位瞻仰诗歌巨灵的孩子,怀着无比的虔诚,亲睹了先生对我的垂怜和教诲。我坚信,在中国文学史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诗人昌耀的光芒将穿透任何黑暗。
  崇高的版图,自从踏上青海这片土地,世界屋脊和天空便成为他诗歌的两翼,挟持着同一颗钻石灵魂。一次次他攀上了无法攀登的高峰,探寻着无法探寻的源头,一次次他宁可让自己忧伤,也要让荒蛮的历史和大自然成为其伟大的精神图谱,从此诗歌便成为他语言之鸟的巢穴,沉睡着其命运城堡宿命永恒不变的感伤主题和昆仑精灵万古的酣梦。
  是的,我是多么的幸运,加入了诗歌的队列,并被诗神选中,啜饮着以先生之名高举的圣杯;我又是多么的惆怅,因为被选中的毕竟是少数。每当我看见夜空中闪耀着金属光泽、明亮而正在来临的星星,却在白天要承受阳光的遮蔽和视力的失盲之时,我惊奇于无名的、被遮蔽的存在,并非缺席,并非黯淡了自身的光亮,而是以持续的激情、深沉的吟唱旋转于我们的视网膜之外,正因为如此,天空上的隐去的部分凸显诗人的存在和诗性的光芒。
  作为从江南出发,却在青藏高原毅然扎下,找寻生根的母语、精神声带的后来者来说,昌耀,显然是无数次在我体内电闪雷鸣的先行者的雕塑、精神背影以及现代诗歌世界的长兄,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仍举着诗歌的盾牌撑持着家族的荣誉,向天空刺出他的宏伟壮丽的史诗,以冰川般的坚硬、刺眼、原生性的力量释放着对看不见世界的忧思,以一已之力的燃烧拱起世界屋脊的轴梁。每次想起他,就会想起昂头俯视群山和亚洲的超绝孤独者,看到他的诗歌,就会忍不住地惊叹:这是诗歌地壳隆起的珠穆朗玛,是值得像唐诗三百首一样家喻户晓、加以背诵的现代诗歌绝唱,是汉语言诗歌宝典中的永不褪色的灵魂。
  话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尽管这个男人的肉体烙满了闪电与锈蚀,布满了血迹和暗示,但谁说他已经死去?每次当我仰望雪山,就会看着他好似无比高大的白袍骑士,凌驾自己的暗夜,在山上奔腾,征服高山,拥抱太阳和自由,映出另一片蓝天,这难道不是苦难赋予昌耀的荣耀,不是绝域赋予诗歌的荣耀? 

诗人陈人杰发表获奖感言
 
 陈人杰诗歌:
 
牧歌在日夜采集青铜
——致昌耀 

 
坚硬的时间转动风
霹雳,在雪线上安放春天
花草,是冰的睫毛
是炼狱的胚房里
岩浆升华后对大地的重新致敬
正在掘开雪山之子修持证悟的高度
 
所有的叶片朝向星空
细小花,对接深邃幽暗里的万古灯
从江南到万圣之巅,行者的高原
以一己之力,将世界屋脊缓缓撬动
浪迹流萤,藏身绿度母的母体
大琴弦上,牧歌在日夜采集青铜



 ——致昌耀

 
它看上去一副老相,但非老态龙钟
从尖利的喙子、红色眼圈
可以看见天空暗藏的死结
它老,与年龄无关,与怜悯无关
它的老,是地老天荒的老,仍有
从万物的心脏取出刀锋的本领
 
它有很多形容词,显然雄鹰的雄不是性别
而是将我的心从媚俗的肉身里兑换出来
在愈来愈高的苍穹上变幻出不可企及的弧线
显然它的翅膀在自己的回声里变硬
当它再一次翻腾
它成为风暴的源头、江河的源头、雪山的源头
天空中帝国的源头
它的长唳,像从另一个国度传来的圣喻
 
再也没有什么想象了,但
生活如果没有想象
我们依靠这魂一样的精灵做什么
我们该向谁学习飞翔?
它不断升高,接近崇高,又俯冲下来
重回深处的磨难
一生,生于羽毛,困于翅膀
它已使尽了所有的力气
仍不能变成一道光向太阳奔去
如苦胆高悬,衰老的荣耀纷披着年轻的梦幻
责任编辑: 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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