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灯灯在经历首师大“驻校诗人”历练后,潜心创作、不负众望,写出了不少令读者喜欢的诗作。
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在浙江省作协诗歌委员会和嘉兴市作协的关心支持下,嘉兴市南湖区文联、区作协,在嘉兴南湖图书馆举行诗集《清澈》作品研讨分享会。著名诗评家、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吴思敬,著名诗人、《诗刊》编审周所同,《诗刊》编辑部副主任聂权,湖南常德市作协主席、诗人谈雅丽、浙江省作协原诗歌委员会副主任伊甸、嘉兴市文学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尤佑、嘉兴市作协监事长柳文龙、嘉兴市南湖区作协主席晓弦等参与研讨。会上,灯灯将新著《清澈》赠予嘉兴市南湖图书馆、南湖创业学校等单位。
著名诗评家、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吴思敬发言: 灯灯是首都师范大学第15位驻校诗人。2018年,她的到来深受师生们的欢迎。此后的一年里,我与她一起谈诗,一起参加与研究生的对话,我还主持了她的诗歌作品研讨会。她对诗歌的热爱与虔诚,她的极富个人色彩的诗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她的第三部诗集清澈面世了,标志着她的诗歌创作又踏上了一个新的阶段。在当代学坛上,有一种被称之为灵性写作的现象,强调的是精神世界的提升,具有情感欲望层面向哲学、宗教层面的挺进,追求的是精神的终极关怀和人性的深层体内。如果说灯灯的前期诗歌是在内在情感驱动下的感性书写,那么《清澈》便是强调精神超越的一种灵性书写了。灵性书写并不拒绝自然现象与生活现象,但不是现实世界的照搬,而是对现实世界的提纯与升华。她在观察自然时,不是把自然看成客体,而是把自我融入自然之中。像诗集中的《雨中白鹭》,从形象上看,从步态上看,这是一只雨中行进和跃起的白鹭,但它的身上又分明有着诗人的影子。一方面,她把自己对生活的感受投射到白鹭身上,每一步都那么艰难,每一步都有迟疑的爱。另一方面,她又有以一位观察者的姿态保持着与白鹭的距离。“我不走,我停下,我要等万物跟上来”。那雨中的白鹭有点像杜甫笔下的自我形象,“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然而,诗人并不满足于做一个孤独前行的白鹭,它要停下来,为的是“我要等万物跟上来”,就是说她要和宇宙万物融合在一起,展示的是陆游所说的“何方可化身千忆,一树梅花一放翁”的胸怀。这也正是灯灯把诗集开头的第一集命名为我要等万物跟上来的原因所在。又如《瓢虫和大海》、《见我》、《只有一个我在我之上》《非洲鼓》《脸谱》等诗,在灯灯的笔下,她的自我从浪漫派诗歌的单一的自我变成了三个不同之我,她没有集中写所谓弗洛伊德的本我,灯灯把潜意识的东西,不像有些超现实主义的诗人直接显示出来,而是经过了她的思维的过滤,她把多个自我和超我的关系,在诗中做了解释。从表达的深度和高度上,灯灯跃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但是从读者接受的角度来说,也确实加重了读者的阅读障碍。如何调节这个矛盾,既有自己独立的追求,又能够给读者留下一种思考的空间,这是灯灯未来需要面临一个很难的课题。
中国诗歌学会理事、《诗刊》编审周所同发言: 灯灯的诗是有根有源头的诗,几乎看不到无病呻吟,为赋新诗强说愁的痕迹。收入这本诗集里的许多作品,就是灯灯在大自然中行走、相遇、思考,再行走、再相遇、再思考的结晶。我把这类作品归类为“生态作品”,虽然未必准确,但确实早在上个世纪,美国诗人,加里,斯奈德就曾经身体力行地践行过;在我国众多诗人队伍里,灯灯是为数不多,而且持之以恒,又卓有成效的,真正的自然诗人。她的诗总是充满追问的意义,总是能在短制中,展开生动、鲜活、传神的画面;拟景造物与别开生面的诗意氛围,常有出人意料的巨大引力;每一个字词的选择,每一行诗句的搭配、转换、引申或暗示,甚至语言的气息、语速、停顿,以及偶尔的闲笔,都见她用心设制的机关,都散发出独有的魅力光芒;尤其是她诗里随处可见的既有意味,又有意义的语言,她都能将这两种语言巧妙、自然地衔接,从而产生了她的第三种语言,即智慧的语言。灯灯显然是个清醒的歌者,她早已觉察到语言的重要性,早已越过盲目写作的阶段,早已在有意建立自己的语言秩序和逻辑,早已具备了自己的语言谱系和语言密码。所以,读灯灯的作品,如读一条跌宕起伏的大河,汤汤声浪传来,天际之远已超出想象。她很好地完成了由及物写作到智性写作的过程,她的作品已具备了自己的哲学背景和精神气象;一个不事喧哗、浮躁,忘情于山水自然之间的年轻诗人,纯粹、干净,绿的得像一块清澈、透明的玻璃!她能写出这部《清澈》的诗集,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这也是我格外看重并相信和期待她的全部理由。
诗人、《诗刊》编辑部副主任聂权发言: 我对灯灯诗歌的优点和缺点是熟知的。而读着《清澈》里的诗歌,尤其是第一二部分的作品,我仍然感觉到惊讶。在近两年,她的写作又有了极大的提升、进益、完善、拓展和创新,这种进步,我感觉对她个人而言,应该是具有里程碑性的,是一种长足的进步,是一种使她心中理想诗歌境界得以展开的可能。
灯灯的诗歌,现在很大程度上做到了以下的特点:“得意忘言”“笔墨等于零”的境界,有余味,诗歌美学意义上的能让人记得住,触动人心的情感体验、美学力量、思考,对其他生命的平等以视、真切的注视与关照,有根、见源头和根本,对于“诗歌”中“歌”的要素的特别好的体现、极好的节奏张弛,情感、意象、思考、意义的很强张力,探究生命个体在天地之中的状态、意义、交融,探究个体生命当下在天地人的状态里的种种,探究她与自己、与自然、与他人的关系,完成度更高、更浑融、更有力,更多自然而然的吸引力和趣味,渐多奇崛气、神韵、言外之象与之意、深入的思考,古典传承、积淀与当下诗歌形态的有机有效融合,渐有“宇宙气息”的呈现,见精神来处和去处,对于生命意义的追寻的努力,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的呈现,明亮温暖的精神与生命向度,细节有力量,做到了一字有一字之用,做减法、留白让读者再次创作,有意地探求平衡的奥妙。
就整体而言,我感觉灯灯已经由原来有很强的他人不可替代的个性特质的女性诗人,蜕变成一位有可能开宗立派、自成一派,可能能对很多同质性、相同美学追求写作者起到引领作用。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诗人、湖南省常德市作协主席、《桃花源》主编谈雅丽发言: 灯灯是一个自带光亮和温暖的诗人。我细读她的很多诗歌文本,从早期的诗集《我说嗯》到2023年出版的《清澈》。她在探索和追求人生境界与诗学理想时,其诗歌创作也渐入佳境,日渐丰盈丰富,不断完成了人生的、自然的、诗意的完美糅合与蜕变。诗集《清澈》,是以“天地为课堂,山河为课本”,并最终获得一种崭新的关于自然与美,人的存在与思想的完美结合。
在我看来,灯灯重构了独特的诗歌自然美学,她的诗歌写作态度可称之为 “亲人般的关注”。以《弹流水》、《雨中白鹭》、《爱》、《喜马拉雅山》为例,灯灯创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情感世界和禅意空间在和宇宙万物展开一次恒久的对话:自然万物,皆有生命,皆有苦楚,皆有来历。她关注自然存在,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律动,她和万物呼应、关照、对谈。她甚至以灵性的万物为镜子反观人的生命过程。灯灯对生活有饱满的爱,仿佛她和整个世界都有血脉亲缘,凭借“亲人般的关注”的力量找到自然与人的关联。
嘉兴大学副教授、浙江省作协诗歌委员会原副主任伊甸发言: 灯灯的诗和人都像她的笔名一样,非常明亮。她近年的诗作在艺术上不断有新的提升,视野更加开阔,情思更深沉,意蕴更显沉厚。坦率说,多年前我还担心有灵性的女诗人写着写着,灵性完全显示出来了,后来只能停止不前。我也担心她独有的灵性,既是她的诗歌飞翔的翅膀,又是她的一种束缚,但是灯灯的这本诗集《清澈》,证明我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灯灯并没有被自己的灵性束缚,相反,她的灵性更加自由的在诗的天空飞翔,她的诗歌的天空越来越辽阔,她把灵性和想象力越来越挥洒自如的应用到对人性和人世的深度的审视和迫切上去。比如她的《但雨不是》这首诗,她的灵性和想象力不再局限于温情和生活,她开始像哲学家那样敏锐而深刻的解剖人心和世态,在这首诗中,跳跃的思维、出人意外的意象创造,陌生化的语言使诗歌显示出奇特的魅力。再比如我很喜欢她的《空椅子》,有很多出人意料的诗句,我觉得都是一种天马行空般的艺术创造,这样的创造就是证明着诗歌是所有艺术中最具有想象力的,而且灯灯的想象不是因想象而想象,而是通过想象更好的拓展艺术型的精神感念。因而她这种不同的想象,无限的增强了诗句的弹性和张力,使她的诗更具备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灯灯从事诗歌创作至今大概20年左右,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绩,我为灯灯的创作成就感到由衷的高兴,借这个机会也向灯灯表示衷心的祝贺,相信她在诗歌的创作道路上会不断的攀登新的高峰。
中国作协会员、嘉兴市南湖区作协主席晓弦发言 诗人灯灯的诗歌具有一系列独特的艺术特色,这些特色使她的作品在诗歌界独树一帜。首先,灯灯的诗歌表现出一种深刻的抒情性和情感共鸣。她擅长以细腻而富有感染力的笔触描绘内心世界的复杂情感,使读者能够深刻感受到诗人的喜怒哀乐。她的诗歌往往能够触动人心,引发读者对生命、爱情、自然等主题的共鸣和思考。其次,灯灯的诗歌语言简练而富有张力。她善于运用精炼的词汇和独特的句式,创造出富有节奏感和韵律美的诗歌语言。她的诗歌语言既具有现代感,又不失古典韵味,使得她的作品在表达上既新颖又富有深度。
此外,灯灯的诗歌还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意象美和画面感。她善于通过生动的意象和细腻的描绘,将读者带入一个充满诗意和想象力的世界。她的诗歌中充满了丰富的色彩和形象,使得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能够感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灯灯的诗歌具有深刻的抒情性、简练而富有张力的语言、强烈的意象美和画面感以及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等艺术特色。这些特色使得她的作品在诗歌界独树一帜,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嘉兴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尤佑发言: 灯灯是亲近自然的诗人,并汲取了中国古典诗歌的自然精神。她常从冗繁且迷雾般的现实中抽身,自然是教诲而非慰藉。在灯灯的自然之诗中,安放着“轻”与“重”的辨识,永远存在着对现实的指向。比如灯灯诗集中多次提及“白鹭”,在《清澈》一诗,沃尔科特的《白鹭》的经典之处,在于他将老年的生活状态融入了白鹭的闲庭信步之中,具有“隐喻”之美。但灯灯的隐喻超越了简单意象的重叠,而是将抽象的精神融注在可视化的情境之中。借“白鹭”阐释文明史,其转喻能力,进一步拓宽了诗歌的境界。在《黑白之间》一诗中:“在黑和白之间,柳絮布下天地的迷魂阵/白鹭从沃尔科特的诗句飞出/抵达我时,星辰满天。”“迷魂阵”一词,恰到好处地呈现了当下的现实困境,而“抵达“清澈之境,则是“白鹭”飞翔的精神诉求。在灯灯笔下,社会现实与自然法则之间往往存在合理联想,这种“诗意联想”介乎温暖、澄澈和深刻的特质,具有很浓的自然味儿。诗人面临“迷雾”般的现实困境,面对纷至沓来的网络信息和难以言喻的社会官僚权力机制,孤独无助。某种共同的“社会情绪”,只有通过“语言”的淘洗,才能抵达诗意的本质。从这个角度看,灯灯的诗歌已经超越了女性诗歌的藩篱,特别注重诗歌内部空间的营构,注重联想与转喻的运用,灯灯的诗指向高迈精神诉求的少数人。其人敢爱敢恨,为弱小的事物发声,真正打通了自然与现实的通道,建立起一座人道主义诗歌的丰碑。
中国作协会员、嘉兴市作协监事长柳文龙发言: 《清澈》以静与动的结合,人与情的结合,个体与社会的结合,探索了新时代诗歌创作的有效路径。其主要的特点是:一是为当代诗歌写作提供了一个样本。这个样本是我们生活本身,却呈现诗人精神原乡的基本风貌,展现出神性的、哲理的、脱俗的眺望,如《弹流水》:“流水不说话/流水带走人们的说话。” 诗句就像梵音一样,似有音,又听不到任何杂音。二是理性与感悟渗透的自觉写作。《清澈》的克制、冷峻和惜墨如金,严格把控好诗篇的节奏、脉络、走向,徐徐推进,又一层层剥离,还原了现代诗歌的本来面目。同时,以文本回答了什么是诗,和怎么样写诗的永恒话题。三是人性和自然万物融合的写作。虽然诗歌都是短制,切口小而内涵宏大,以方寸而窥心灵的全貌,这种审视自我、怀疑自我、涤荡自我的批判精神,和洞察生命本质的表达方式,是诗人可贵的文学品质。四是平静安详的个人主义写作。诗人一次次以否定之否定,来获取精神生活的完美真谛,从而走出自我,挖掘自我、拓展自我。如在《婆婆纳》中,以简单的笔触,淡淡的隐喻,将个人在历史镜像中的写照,真实地凸现从来,也尽到了一个诗人的职责,即:尊重历史,还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