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本书,我觉得刘春不仅仅做到了他自谦的“一个合格读者的本分”,更以自己独到的眼光与触角向我们展示了他作为诗歌批评家独有的风格。
葛晓强
《一个人的诗歌史》第三部在整体风格上,依旧秉承了前二部诗歌史的写作手法,既有对诗人诗歌作品的解读,间以述说诗人的成长和生活经历。当然也略有不同,正如作者所言,“涉及面较广,既有20世纪80年代一举成名的诗坛高人,也有20世纪90年代引人注目的骁将,还有新世纪异军突起的‘70后’新秀”,同时,有意淡化诗人具体实在生活,更加专注于诗人诗歌作品的解读剖析。在整个创作过程中,刘春的态度是谦卑的、客观的、始终坚持“忠于内心,不谄媚,不极端,不哗众取宠;重细节,干细活,做实在事”这一理念,以一个诗人敏锐而独特的视角逐一梳理点评他视野范围之内的诗歌精英作品,用其精细的味蕾和胃口,精准的判断力和分析力,完成了深层次精致阅读的反刍,为我们精制了一桌优秀诗人和高端诗歌的盛筵。
读完这本书,我觉得刘春不仅仅做到了他自谦的“一个合格读者的本分”,更以自己独到的眼光与触角向我们展示了他作为诗歌批评家独有的风格。他创作的每一篇诗歌评论,写下的每一段文字,“毫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没有学术研究的沉闷桎梏,没有高头讲章的枯索无味,有的全是贴心贴肝的人间烟火之气,有的全是让血液激涌的动人声音,有的全是极富个人色彩的灵思体悟。
在这本书里,刘春对陈东东、蓝蓝、张执浩、孟浪等十八位诗人逐一进行了叙写与批评,其中既有对每个诗人风格的定位,亦有由某首诗或某个人而阐述的精辟论述。比如,他说陈东东,“在本质上最适合抒情,无论如何,我更欣赏那种在黑暗中坚守的‘羽扇纶巾’的姿态。”说蓝蓝,“是一个厚重的诗人,因为‘爱’是一种大境界,大悲悯,涵括了人性的真、善、美,而真善美是无限大的。”在评论伊沙《春天的乳房劫》时,他感慨,“要成就一首好诗,除了天分,还需要经验——不仅是文字经验,还有生活经验。”阅读张执浩《倒塌的花架》,他情不自禁地唏嘘,“优秀的诗人之所以值得尊敬,正是因为他写下的文字源自内心,表达了人对自然的真诚和谦卑。因为真诚和谦卑,人与人之间有了关怀,人与世界、个体与环境之间有了依靠。爱与悲悯紧密相连,一首好诗,常能把爱提升到悲悯的高度。于是,有限的诗句蕴藏了无限的光荣。”
阅读刘春的《一个人的诗歌史》,我会自然地想到俄罗斯著名作家爱伦堡的那本光辉著作《人·岁月·生活》,我想,作为当代优秀诗歌的创作者之一和当代诗坛风云的见证者之一,刘春“一个人的诗歌史”创作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不亚于爱伦堡的劳绩。
当然,也正如爱伦堡所言,“谁记得一切,谁就感到沉重”,刘春为了创作这一系列极具文学史价值的批评专著,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心神(据他自己说,“诗歌史”头两部出一本进一次医院)。按照古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的说法,“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是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那么,刘春的诗歌批评工作则是忠实地记录和描述了当代诗人个体乃至整体的创作风貌。对此,我十分赞同霍俊明先生在本书序言中这样的客观隽语:“尤为可贵的是,刘春即使是对单个诗人的批评或诗作的解读,也能体现出对于整个时代诗歌写作的整体观照、梳理和反思。”
《一个人的诗歌史·第三部》
刘春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