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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先:《剑胆诗魂一一锐语写作的倡导与实践》


  导读:作者倾30年的阅读与写作经验,针对当代中国文学“锋消锐损”的现实,以“怒其不诤”“哀其不行”的人文情怀,分析和诊断了文场“说破为浅”“装神弄鬼”“文诡义隐”“缄默阳虚”等病症,进而以“锐语写作”“凸凹分类”“文化民主”“正文救弊”等时代议题为配伍,开出了一剂构建公民表达与公共书写的文化处方。
作者简介:
       郭守先,中间代诗人、高大陆批评者、体制内思想者。著有诗集《天堂之外》、文集《税旅人文》、评论集《士人脉象》、随笔集《鲁院日记》等。作品入选《新中国建立60周年青海文学作品选》《青海文学十年(2009-2018)精选》《改革开放四十年青海日报“江河源”文存》《青海当代文艺评论集》《第六届中国文联中青年文艺评论家高级研修班论文集》等,创作简历收入乡土教材、《青海文艺家传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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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不孤,必有邻【代序】
                   
   一
         按照基督教的正统观点,税吏是不能进天堂的。因为耶稣在世的时代,犹太人被罗马帝国统治,税吏收缴的款项都上缴给了罗马人。在犹太人看来,这属于“变节”行为,类似于我国在抗战时期为皇军服务的“汉奸”。但耶稣来到世上,打破了这个由来已久的传统。他不但不歧视他们,反而经常与税吏一起吃饭。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引来了包括门徒在内的许多人的不满。有一次,耶稣正在走路,“看见一个名叫马太的人,坐在税关上,就对他说:你跟从我来。他就起来,跟从了耶稣。”后来这个使徒马太根据自己的回忆记录了耶稣的言行,这就是今天新约圣经中的四大福音书之一《马太福音》。
        在我看来,郭守先就像那个坐在税关上的马太。不管有多少人不理解这种“为国苦心聚财”的工作,只要他自己的生活不会因而受损,他就会像常人一样一如既往地做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一种呼唤,这呼唤来自与青藏高原同一板块的西方。这呼唤声从表面上看是突然听到的,实际上从早年的湟水河畔“追念鲁翁”到县市局办公室从事幕僚工作,一直到省局筹办税报,从没有一刻在他的耳畔止息。更重要的是,如果听从了这呼唤,他从此将与他的实生活分离。但不分离又能怎样呢?他知道,这是他的宿命,无以逃避。
        这就是基督教文明孕育出的现代价值观念体系。它可以视为一种声音、一种呼唤、一种来自穹苍深处的永恒光照。
        在我的印象中,西北作家普遍豪情满怀,血气充盈,但多数停留在乡土的、民俗的、民族的宏大叙事中,普遍缺少现代性的视野、胸怀和思想。郭守先从一个基层税吏的位置上出发,扩展到西方从苏格拉底以来的现代自由、民主体系,旁征博引,大辩无碍,在西北不说是凤毛麟角,至少也是极为罕见的。
        收在本集中的文字,文体介乎随笔与论文之间,思想不出欧美普世的价值体系之外,一以贯之的是对现代性价值的持守与追求。从语言锤炼到文体演变,从观念革新到生活实践,都有很精辟的论述。尤其是对现代性的语言锤炼有很独到的见解,发人深省。(狄马《税吏“马太”及其高地“福音”》节选)


         小时候经常在深山大沟放羊,自然界的辩证法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好比树,一棵大树如果生长在深沟底,站在高山上去看,倒好像是若有若无的一株小草;但是,倘若一株不大的草或其他什么不起眼的灌木,被植于高山之巅,站在沟底看上去,反而显得很大,简直可谓大树了。当前中国文学批评界的情况,正如同这树。名字很响亮的多数批评家,端详其文字纹理,其实不过一些文学史常识而已,然而,一些名姓并不显赫者,若静下心来追究其批评价值世界,着实让人震惊不小。特别是在西部,在西部的西北,在西北的青海,读青年批评家郭守先的批评,情况正如同大树生在了深沟底,给人以强烈反差……
         郭守先启蒙现代性批评话语体系:1.清晰地勾勒了作为地域的青海人文现状。概括说,重传统而轻现代文化、重审美而轻现代性思想、重历史钩沉而轻当下人的处境眷顾。2.深入地分析了文化传统主义产生的语境原因。有青海前文本的因袭,也有历史惯性,亦有文学传统因素。但表露出来的结果一再证明,普遍面临个体精神张扬到一定时候,特别是当遭遇今天城镇化的现实后,无力向前走,反而倾向于回到“回不去”的过去神秘文化的趋势。这一点,在西部尤其突出,向后找归宿,大家便找到了孔子、老子、庄子,甚至找到了封建迷信和少数民族秘籍文化,聊以自慰。3.精准地提出了在西北重建启蒙现代性思想的意义。具体表现在,农耕文化的惯性还很重,现代城市文化还很不发达,人的主体意识觉醒程度还很不高。这里面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或者“人畜合一”等思想,其实是泰勒和布留尔在人类民俗学中提出的主客体“互渗律”,而不是自觉反抗僵化、一元、中心威权的自觉意义上的现代文化和现代意义上的主体性自觉。
         经过这样一番总体性论述,郭守先的文学批评,实则变成了文化批评。又由于他的视野一直在普遍的社会现实层面,所以他的批评最终接近了文化现代性批评视野——显而易见,这是一种思想论述的路径,而不是具体学科规定性的专业技术例行作业。在多数西北批评还停留在乡土的、民间民俗文化的和少数民族知识的转译与誊写之时,或还停留在以个人修行的名义换取普遍性信仰、替代价值错位而来的古代社会具体道德伦理文化的时候,郭守先的眼光已经盯在了现代社会、现代文化和现代文学如何自觉的高度,这不啻为西北文学批评界的一道耀眼光芒。(牛学智《西北文学批评的一道耀眼光芒》节选)
  三
        在青海文坛,郭守先的思想随笔和文学评论有着不可小觑的意义。他的文字泼辣、率性,有着强劲的冲击力和震撼力。每每阅读他的那些爽利明快的文字,都会生发许多联想,会想起《皇帝的新装》中的那个童言无忌的小男孩,会想到鲁迅笔下那个毅然向无物之阵举起投枪的战士,这种无机心俗虑,竭力撕开因袭惯性帷幕,刺破矫饰谎言伪装的言说姿态,在文风偏重于温和稳健的青海评论界,确乎显示了一种特立独行的品质。
        继《士人脉象》之后,近期,郭守先又推出了文论专著《剑胆诗魂——锐语写作的倡导与实践》,如果说前者是他秉承知识者的独立精神、恪守现代性启蒙立场,对当下文坛和青海本土作家鞭辟入里的个案剖析,那么,后者则试图对当今文坛的整体景观进行描述,挖掘其“锋消锐损”现象产生的根源,进而提倡锐语写作以纠其弊,呼唤建构理性与良知兼具的公民表达和公共书写方式,可以说,此书的写作是将郭守先本人的批评观念与实践体系化、理论化的积极尝试。
        《剑胆诗魂》一书的关键词即“锐语写作”,实质为“倡导以真情、真知、真诚为根本的写作”,这里体现了三个维度的含义,一是言说的方式,直言不讳,拒绝曲言隐语;二是言说的态度,真挚恳切,公正守诚;三是言说的动机,去伪存真,直抵本相。“锐语写作”的核心是强调知识分子的言说介入、参与社会历史进程的必要性与可能性,其精神底色依然是郭守先一贯坚持的知识分子的责任担当意识。在公共知识分子的价值一再遭遇质疑的当下语境,能不易其志,砥砺而行,无疑是一种孤独却又执著的坚守。
        郭守先用“六经注我”的方式成就《剑胆诗魂》,全书旁征博引,古今中外丰富的文化元素融汇其中,目的不在考镜源流、辨章学术,而是强化说明直言不讳、直指人心的写作脉息不断、源远流长,是用古往今来的经验证明“锐语”存在的意义。郭守先不屑于通过推导,建立一个由概念到概念的严密逻辑结构以增强所谓的学理性,他更愿意在吸纳人类文明成果的同时,将自己的思考与情感进行一次淋漓酣畅的表达。尼采有言:一切文字中,尤爱鲜血写成的文字!我相信,郭守先对这句话,一定心有戚戚然。
       我曾给《士人脉象》写的评论中,说到任何“批判的武器”都有其局限性,将它挥向所有对象时,难免有误伤的可能,另外,知识者在“我启你蒙”的同时,更需不断进行自我启蒙,这不仅是对郭守先的提醒,而且也是对我自己的警示。(刘晓林《《剑胆诗魂》阅读随想
   四
        守先的这本书是一本比较纯粹的文学理论书。首先是其论点明确,旗帜鲜明地树起了“锐语写作”的文学理论大旗,并作了全面的理论建构——凹凸锐隐分类。其次是论据充分,作者列举了当代文坛存在的并且读者耳熟能详的作者、作品远离生活、远离社会、远离批评的种种现象,表达了自己的深深忧虑;另一方面则从古今中外文坛和读者对作家、作品使命要求的旁征博引和论述中,坚持了“文以载道”的最根本的目标和价值评判标准,独创性地提出了“人贵真文亦贵真”的写作观。再次是论证严密,逻辑自洽。作者无论是破旧还是立新,都建立在广泛周密的调查和一步一步扫除各种顾虑和对可行性的论证之上,使人不能不信服作者的理论和道德勇气……
        在很多人的认识中一直存在着一种误区,即一个时期往往会随着一个标志性的事件甚至仪式而宣告结束,从而进入一个新时期:“时间开始了”。其实,这是只看到了历史的阶段性而没有看到历史的曲折和延续性。许多观念和行为并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发生一刀切的变化,它还会以种种形式改头换面出现。有这么一句话,人不会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其实是说地理上的河流因为时空的变化而不可能两次进入。但在观念和行为上,却完全有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黑格尔和马克思都说过,巨大的历史事件和人物,经常两度出现。李泽厚先生也说:“中国近百年来的许多规律、因素、传统、力量等等,直到今天还起着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在意识形态方面。”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奢望在所有社会、政治、经济的问题上“毕其功于一役”。以五四运动而论,当代历史学家、思想家就认为:“救亡压倒了启蒙”,其历史任务并没有完成。
        我认为这正是我的联想之所在,也是守先兄面对“文学近一二十年里在商业化、娱乐化的坡道里急速下滑”的局面,为了“聚拢民族的精神凝聚力、提炼和升华社会价值观”,而穷兀兀之年,以“六经注我”的毅力,发奋著述,高声呼唤的动力和目的之所在。(曹钦白《还是新文化运动,还是文学革命,还是鲁迅的傲骨和精神》节选)
 五
        郭守先的《剑胆诗魂》使我想起“禁忌”这个词。有人的地方就有禁忌,可是汉语言文学禁忌尤甚。古人老早就学会了享用禁忌,那些禁忌来自方术、各色崇拜、圈子、师承、威权等。我们的语言中有许多不可触及的东西,由是,初学者都能迅速建立他们与物之间的寄情关系。尤其是诗歌,把“喻”“象”搞得淋漓尽致,也把风月搞得冠冕堂皇。而求真较真的艺术及其批评一向孱弱。如今,对“禁忌”的享受更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根本不需要禁忌时,诗坛会内生禁忌——围绕刊物的禁忌、圈子内的禁忌等等。“写什么”“怎么写”“求真还是造假”之类的基本问题,许多写家批评家基本上不认真考量。所以,《剑胆诗魂》难能可贵——突破自己,突破圈子,突出重围,才会有这样的文字。另外,我注意到《剑胆诗魂》从古人那儿即找到了剑胆的例证,也找到不少诗魂的例证。看来,我们的诗歌传统中其实不乏勇气。近代以来的剑胆诗魂也不少,当代也有,据我有限的阅读,当代汉语言文学中不乏自由的灵魂。也许当代诗歌艺术从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涵盖了郭守先所追求的东西。所以,对《剑胆诗魂》“写什么”的探讨,我赞成;对其“怎么写”的方法论,我保留意见,我们不能因为方法论不同而怀疑不同类型的诗人的真诚。(王建民《<剑胆诗魂>读后遐思》)
  六
         批评文章,古已有之,文非一体,学有不至,鲜能备善,因此,要较其短长,开启后学,理论批评在文化场域中实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批评文艺,揽其大端,有两点非常重要,其一,就是让那些已经具备了独特的文学价值,但其创作本身的意义尚未彰显出来的作品,通过批评者的解读阐释,让其充分敞开,创作本身的意义昭示于世;其二,就是通过对文学创作现象和时代精神的深入把握,指示精神自新之路,引领创作。郭君文章,有具体作家作品的文本细读,有时代及地域精神的通览反思,准确把握了批评之精神。其中许多篇章快言直语,直指当下文学、文化、文坛种种弊端,深挖顽劣的民族劣根性,标榜“独立”的人格和作家的精神担当,凸显着一个批评者的良知。
         出于对文学本身的敬仰,他对文学创作的精神担当有着苛刻的要求,对一个时代文学的“意义”和“作用”有很高的期待,这种期待与要求,在其面对作家作品时,往往变成尖利的“锐语”“酷评”,不避尊者讳,不领熟人情,以自己古今中外的知识储备,详加解析,层层解剖,直指要害……其中能感受到“五四”以来中国知识分子中暗暗承袭着的那种直面现实、守护人文理想、充满质疑能力、崇尚独立思考的精神。这些文章中,作者长年的诗歌写作经验所带来的一种形象化论述风格使其区别于诸多学院作者的论文的枯燥干瘪,可读性强,形象生动,许多段落妙语横生,许多文章精彩纷呈,这类文章往往出语泼辣,立论新锐,自有一种“庖丁解牛”后“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的风神在。(阿甲何种启蒙?什么样的现代性?》节选)
 七
 
         这不是一本偶然的心血来潮的涂抹,它浸透了作者经久的思考,也串联了五年光阴筚路蓝缕的资料搜集和历史稽考。这是一本对文人作家诗人为标靶的拷问之书,即对新中国大半个世纪文学演变的蹉跎之路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回顾,痛陈弊病,继而以公民写作为民族的阳刚精神招魂,在乍暖还寒的季节它显得弥足可贵……
关于这本书,就我目力所及其价值彰显在多个方面:
         一是对盘桓文化界已久的形式主义的文学分类之说做出了匡正,穷就东西文献旁征博引相互奥援,引领读者走出意识形态的篱笆,既是对文学分类从更高的精神气象层面上的重新设定,更是在对古代“文以载道”传统归纳和对西方人文精神汲引的基础上,对公民写作的焦灼呼唤,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二是直视文学圈子内的阴盛阳虚之弊,进而详加审视我们民族的精神缺憾和文化痼疾,开出了一剂正文救弊的文化处方。
         其三是作者想撰写本书的原意本来就不着眼于纯粹的文艺事功,在本书中作者重新审视和肯定文学在社会变革中可能发挥的积极而巨大的作用,以求真和知而后行这两大要义总慑串联,既要正文救文学之弊,更要向施政的顶层设计谏言,白面书生,有此襟抱,非惟不俗,亦堪称雄烈……
         在文笔上,这本书具有随笔与学院体杂糅的特征,鲜活泼辣的文风,既不同于学院派的新八股,也绝别于小雅人风花雪月的低吟浅唱,与作者以往的随笔评论一样,本书十二章三十六节的文辞在宏大的架构中葆有着地火般的激情。
         社会的鼎革自文始,自政开,自法成。这是浸透了古贤西哲颈项鲜血的历史经验,也是中国一百年来陷入极权魔咒的现实教训。(谢彭臻《一声公民写作的振臂呼号》节选)
 

     
目录

德不孤,必有邻【代序】…………狄马、刘晓林、曹钦白、王建民、谢彭臻等
               高地文心(前言)

第一章  锋消锐损:中国当代文学评估
第一节 话说垃圾论与死亡说
第二节 高度、低度论与高原说
第三节 钝化之论与文学症候
第二章  立言何隐:锐语的发现与实践
第一节  来自人生的体悟与命名
第二节  生命册中无法改写的追求
第三节  时代呼唤新的文学伦理
第三章  说破为浅:论作家的装神弄鬼
第一节  文场另一种装神弄鬼
第二节  形式主义文论的误导
第三节  对形式主义文学的匡正
第四章  政浊文诡:政统规训下的文统
第一节  政无膏润形于篇章矣
第二节  政统对文统的威逼利诱
第三节  迎合与独立关乎文学命运
第五章  隐语写作:沉默并诗意地活着
第一节  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第二节  文化修辞主导下的沉默
第三节  面对现实的艰难抉择
第六章  锐语写作:人贵真文亦贵真
第一节  为善与求真孰轻孰重
第二节  理贵存真求直道
第三节  建设求真文化义不容辞
第七章  文变体破:众论纷纭说文象
第一节 文体破碎、诗体昌盛
第二节 学院体制派的文体命名
第三节 网络江湖派的文体命名
第八章  凸凹分类:一阴一阳之谓道
第一节  阴阳理念与凸凹分类
第二节  锐隐体势的探源与刍议
第三节  凸凹锐隐分类的意义
第九章  文化民主:率领文字回归现实
第一节  鼓天下之动存乎辞
第二节  告别革命之后怎么办?
第三节  恢复语言参与社会的能力
第十章  正文救弊:以权利制衡权力
第一节 推进政改的新构想
第二节 宪政是以文干政的基石
第三节 以道抗势的文士理想
第十一章  怒其不诤:用舌头(笔头)检验真理
第一节  争论的价值与现实意义
第二节  “论理”的“文治”架构
第三节  明争及文学的争论原则
第十二章  哀其不行:国宝与国器何在?
第一节  知识人无法厘清的边界
第二节  知易行难与文场病象
第三节  从知识的人到行动的人

 
责任编辑: 马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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