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评委会认为,姜念光的诗歌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身份写作和主题写作,而是通过个人化的现实想象力和语言以及修辞的难度完成了突破,其诗是自审之诗,也是盘诘之诗,对生命和生存的深度关照体现了一个优秀诗人的诗性正义和语言良知。
27日上午,第十一届“闻一多诗歌奖”颁奖在湖北浠水县闻一多纪念馆举行。著名诗人、《解放军文艺》主编姜念光荣获该奖。此次也是“闻一多诗歌奖”颁奖仪式首次在闻一多先生的家乡举行。
“闻一多诗歌奖”由闻一多基金会主办,卓尔控股有限公司承办,每年评选,旨在倡导诗意人生,彰显闻一多爱国主义精神,目前连续评选11年,已成为中国当代诗坛极富影响力的奖项之一。
当天,闻一多基金会理事长、国家建设部原副部长赵宝江,著名作家、湖北省文联主席刘醒龙,闻一多基金会顾问、原武汉市领导刘彩木,卓尔公益基金会创始人、《中国诗歌》主编阎志,为第十一届“闻一多诗歌奖”得主姜念光颁奖。
评委会认为,姜念光的诗歌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身份写作和主题写作,而是通过个人化的现实想象力和语言以及修辞的难度完成了突破,其诗是自审之诗,也是盘诘之诗,对生命和生存的深度关照体现了一个优秀诗人的诗性正义和语言良知。
获奖得主姜念光在现场发言中表示,闻一多先生在自己的作品中第一次描述了“中华民族”这一想象的共同体,他的精神世界彰显着一个诗人的理想、热情、眼光与勇气。“作为当下的写作者既应书写凡人的悲欢,更要抒发家国情怀,既要守护传统,也要以开放的姿态吸纳世界文明,才能写出新时代的新诗篇。”
今年为闻一多诞辰120周年。湖北浠水,是闻一多的故乡。此次为“闻一多诗歌奖”首次在先生的故乡与纪念馆中颁发。
活动当天,诗人们参访在香樟竹林掩映下的闻一多纪念馆,学习了解闻一多求学执教到投身民主运动的光辉人生历程,并在细雨中向闻一多塑像敬献花篮,深深鞠躬,以表对先生的无限敬意与怀念。
诗人们纷纷表示,闻一多先生本身就是一首伟大的诗,他创造了自己的诗的语言,为后人留下了丰厚的文化与精神遗产。
姜念光作品选
简介:姜念光, 1965年生,山东省金乡县人,现居北京。著有诗集《白马》、《我们的暴雨星辰》,另有散文随笔、批评文章若干。任职于《解放军文艺》杂志。
赠 言
给你这头颅,宜于播种
或者用你运转的齿轮使之磨灭
一个不反顾的死仿佛再生
给你八月的雷雨,一副胸膛
给你这瓶中烈酒
年岁的镜子里一张火焰的面孔
给你这惰性的肉体
去高高的山冈上把它焚烧干净
再给你一只飞蛾扑向迢遥星辰
但先给你这些笨重的文字。多愚蠢啊
我坚持要举起石头投向你沉默的渊壑
我坚持要听听,那回音
天空九题
1
抬头注视的时候,
每一个词有一个紧张的脚跟。
每个句子会得到一个伸长的脖子。
但让我们仰望的事物,也有一种
迫使我们曲膝跪下的力。
2
白云像一群舞女经过散文。
经过诗句时,又变成了一种琴。
吸引那些弓弦啊,那些陶醉的人。
3
西藏蓝,北京蓝。
与自我肯定相比,忘我
是更蓝的。
4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从另一面看,天空是大一些的洞穴,
豪迈的人,在其中划着边界。
5
总是有人以为自己站在高处。
已经不只一次了,
那些掉进陷阱的人,在唱歌。
6
一个人在这里吹口哨。
一个相信天意的人,竖起食指发誓。
一个悲愤的人叹息:
朱门酒肉臭,试金石上放着另一些骨头。
一个作家的专栏名为《阴云与史诗》。
7
伤心的人坐下来哭,
他为什么伤心?
作为卑贱的原型,麻雀和落叶
在虚空中显示着无知的快乐。
8
在田野上劳动的人可能是幸福的,
他给了天空一个飞吻。
吻得更深,便腾身而起,
像女人在耳边不问前程地吻下去。
9
如果,鹰在天空飞是为了制作漩涡。
我就一直骑在没有被驯服的白马上
驯服黑夜。
和平的上午
四月暮春,满园树叶继续长大
老园丁慢慢打扫
玉兰留下的马蹄印
阵风吹过,几树海棠纷纷落英
它也柔肠转,忽然想起另一个城市的美人
一个女高音在六楼的窗口练习歌剧
团团花腔,朝侧耳的主考官奔去
生活,就应该配有艺术的腰肢啊
搭着咏叹调涌起的小浪头
四楼的家庭,女朋友带来了生日的酒
三楼上,休假的边防士兵沉睡未醒
他因为多过的氧气感到头晕
积雪太深了!他还不适应这样的安稳
他又梦见了小分队
走在边境线三千层楼那么高的山顶
中关村南大街二十八号,干休所门前
当整修道路的工人启动冲击桩机
一楼,弥留之际的老将军突然大叫
——快掩护,快掩护,我们冲
深埋的战争记忆,又一次被触发
却把建设的声调
听成了马克沁机枪猛烈的扫射声
一队人马在孟良崮战役纪念馆
一队人马出现在孟良崮下,
刚进至门厅便硝烟四起。
间不容发的机关枪一指七十四师,
讲解员的信口开河中就奔出了作战部队。
战役厅里,商震的小眼睛变得锋利,
看起来恰如临阵的、精光四射的粟裕。
退伍老兵孙晓杰,踱步于双拥厅,
抱着肩膀似乎在用力拧缰绳。
在支前厅,荣荣紧了紧身上的背包,
表情坚毅得像扛起门板的红嫂。
记得刚出发时商震对我说,
按照序列你就接任六纵的王必成吧。
此刻,叶飞的一纵已经攻到了右前方,
由于如此渴望沸腾的热血,
当子弹上膛,我来不及换下零七式军装。
聂权和刘年,搓着双手蠢蠢欲动,
无妨让他们各自带上一团兵力,
一个去迂回,一个去冲锋。
八零后的王单单还不是党员,
满身活力中奔放着一个愣头青。
战斗激烈,可能正需要崭新的打法,
那么把他派到九纵去,
许世友就多了一位陷阵拔营的连长。
莒县人蓝野,最熟悉本地情况,
足以胜任特种纵队复杂的编成,
他将动用两百个炊事班,三百门野炮,
放手发动群众,成全寸心和故乡。
按身形他也是可以分成两半的男子,
一半支前的繁忙,一半殿后的海量。
战事急迫,但帷幄外面已有抽烟的俘虏。
艾蔻中校,毕业于国防科大的女参谋,
拢了拢耳边的无线电,
指着纪念馆外墙密密麻麻的空弹壳,
惊喜地叫道:“报告司令员,快看,
那二十万人已经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