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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悦读荟》第四期:高世现《酒魂》品鉴会


  导读:《酒魂》共427页、20万字,著名诗评家陈仲义称是“诗歌界的现代‘恐龙’”,并在“中韩诗会”为《酒魂》掷下八个字:“旷世杰作,百年雄起。”
1月30日下午,由佛山期刊出版总社、广东耕读传家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联合主办的“童心向党,学习强国·献礼建党100周年‘诗意中华——《酒魂》诗歌鉴赏会’”在星河云颂府举行。佛山期刊出版总社社长、总编辑、《佛山文艺》主编王海军,佛山期刊出版总社总编辑助理王珮华,《佛山文艺》执行主编朱伟福(惟夫),广东耕读传家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唐晓峰,佛山市作协副主席周崇贤,以及来自佛山市五区的作家、诗人、文学爱好者约50人出席了本次鉴赏会,与会代表围绕高世现的长诗《酒魂》,解读诗里诗外的文学与人生,上演了一场畅游古今、诗酒交错的诗歌盛宴。鉴赏会上,王海军致欢迎词,随后与高世现展开精彩对话;《珠江商报》评论部主任朱佳发以轻解读的方式,对高世现《酒魂》进行阐述;4位作家分享了各自的阅读感受。
 
01
 
《酒魂》简介
 
书名:《酒魂》
作者:高世现  

 
《酒魂》共427页、20万字,著名诗评家陈仲义称是“诗歌界的现代‘恐龙’”,并在“中韩诗会”为《酒魂》掷下八个字:“旷世杰作,百年雄起。”《酒魂》的出现也引起杨炼、傅天虹、大解、南鸥、周瑟瑟、王竞成、罗广才等名诗人们纷纷留评,不吝溢美之词,朦胧诗的代表人物之一、 1983年以长诗《诺日朗》闻名的杨炼评价《酒魂》“汪洋恣肆,洋洋大观。才华横溢,一醉千古。”曾经以一万六千余行的长诗《悲歌》被评论界称为“东方的创世纪史诗”的著名诗人大解也称“如此汪洋恣肆,非大才不能为。”文学创作与学术活动跨越两岸四地,目前致力“汉语新诗”和“中生代”命名研究和视野建构的傅天虹教授则称“高世现的《酒魂》不同凡响。这首长诗以汉民族母语文化为中枢,接通了古典——现代的诗学资源,想象奇诡,恣意纵横 , 显示出汉语新诗的独特风韵。”
 
02
致   辞
 
《佛山文艺》加大力度深耕佛山
 
王海军
《佛山文艺》主编
 
王海军在致辞中表示,《佛山文艺》从2020年6月份确定了“回归佛山、服务佛山”的方针目标以来,深耕佛山文学阵地,既要成为佛山作家成长的摇篮,也要成为佛山城市精神文化的栖息园地,还是佛山对外宣传的一个平台。同时,我们加大工作力度,与佛山各区、镇文联联动,跟佛山的作家朋友们紧密互动,开设本地文学作品的专辑、专刊、专栏、专版。今天举办这场活动,也是我们服务佛山作家的一部分。此前,我们举办了三场“佛山悦读荟”,分别是盛慧和他的《外婆家》,陈映霞和她的《围龙屋的女人》,彤子和她的《生活在高处》。今天高世现的诗歌鉴赏会,实际上也是我们另外一种形式的“佛山悦读荟”。我们计划用五年的时间,推出50位佛山作家的50部优秀作品。请大家持续关注《佛山文艺》,关注佛山的作家和作品。同时,王海军宣布,“佛山文学年度榜”正式公开向所有佛山作家征稿,凡是在2020年1月1日到12月31日在全国公开刊物发表过的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文学评论等作品,都可以把稿件投给我们,我们将评出2020年度佛山最佳小说、最佳散文、最佳诗歌、最佳报告文学、最佳文学评论以及年度文学新人。2020年“佛山文学年度榜”将在4月下旬世界读书日前后隆重揭榜,请大家积极参与。
03
朗  诵
本次活动,主办方邀请了两位朗诵家——张亚玲老师、牧言老师,他们深情演绎高世现长诗《酒魂》之《鸿门宴》选段,声情并茂的朗诵表演,赢得与会作家、诗人的阵阵掌声。
张亚玲、牧言合诵高世现《鸿门宴》
04
对  话
 
酒诗何解魂安在?
 
王海军  高世现
 
1月30日,“诗意中华·《酒魂》诗歌鉴赏会”上,《佛山文艺》主编、佛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作协文艺评论委员会主任王海军与《酒魂》作者、诗人高世现分别就“酒”、“诗”、“魂”三大主题展开对话。
王海军:我们今天就三个方面进行对话。第一个话题是“酒”。酒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有人说它是物质,有人说它是精神,也有人说:“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还有人应对:“倾尽江海里,赠饮天下人”。请问,您对“酒”是怎样认知的?
 
高世现:我在写《酒魂》之前,我一滴酒都没喝过。我16岁辍学,便一个人在家写了整整7年,没有工作,上楼下楼,白天晚上,长发长发,写诗写诗。及至后来,我南下打工,电话亭成了我写作的主场战。我先是在一家公话超市打工,那是一个废置的治安亭改造而成,四墙四个大窗,每个窗沿置放三个公话,而店内只有九平方,而我就是在这个“透明的牢房”工作和写作。酒对于我来说是最便捷诗路,是回到古代的路,所谓的酒文化,最终还是人的文化。曹操的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便是“魏晋风流”的真实写照——沉溺酒中,无为而任性,“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多少离愁尽现于此,还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诸多诗句,台湾的诗人洛夫曾戏称言:"要是拿了唐诗去压榨,起码还会淌出半斤酒来",据统计,在《全唐诗》49300余首诗歌中,有 6000多首与酒有关,如果古人喝酒的场合里面,没有写酒的诗歌,这种酒文化是不成立的。
 
王海军:据我所知,您并不善酒。然而,您却写出了这部以酒为题的十万行的浩浩长诗。陆游说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很好奇——一个不喝酒的人,如何能够将酒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
 
高世现:只要我一写诗歌就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恰似是喝酒后的状态,进入那种状态就会忘我,那时诗歌的语言就是酒,当它进入我体内的时候,我会亢奋,让我不知我是谁。"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诗人的眼里,酒不再是单纯的物质饮品,它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他成为文化的载体以及文人精神的象征,诗人贺敬之把诗酒交融誉为“诗情如酒,酒意如诗”,我觉得醉酒不一定通过酒。通过酒,仿佛我与李白可以同时“在场”,而在这时候身体就像是酒窖,而灵魂就是酿酒师。陈仲义说《酒魂》:“超强的主体人格建构,恍若苍茫寥廓中的大鹏扶摇,茕茕然独倨于珠峰之顶。精气神之丰沛,蔚然奇观。是屈骚大气长虹,太白翻江倒海之集合,凌虚高蹈而根系地气。因情志披沥、良爱侵透,故价值伦理视域胸怀,高屋建瓴。”我想说《酒魂》所含高度酒精的诗句,全凭至纯思想酿成。
 
王海军:我发现您很狂妄。在您的诗歌里面,有这样的诗句:【搜索  百度百科】/李白和高世现是同义词,已合并”,这里的“同义词”和“合并”,意味着什么?同时,对于李白,您怎么看?
 
高世现:住在我身体里的李白,他已经醒来,他体是我体,我体是他体,就没有了分别,狂一点,我是当世的李白,就是唐朝的高世现。在滚滚红尘里面,总需要一个人去抚慰你的灵魂,帮你渡过重重劫难,我觉得李白成为另外一个我,我们通过诗歌去寻找一个共同的大我。
 
王海军:“共同的大我”,这是一个精彩的回应。我们接下来谈谈诗。一部十万行的长诗需要架构,否则将如同一堆散乱的积木,无法成型。这种架构也可以称之为线条。在《酒魂》里,我注意到有两条线,一条是时间线,一条是空间线。时间线上下五千年,空间线纵横八万里,因此您的整个写作可以说是诗接千载,情飞万里。这种跨越时空的线条,您如何将它们编织成诗?
 
高世现:《酒魂》九个章节,每个章节都有我的安排。写长诗之前,几乎通读了当时所有的长诗,大约有100多部,包括海子壮年未完成的《太阳七部书》,洛夫晚年完成的《漂木》,当然,很多长诗结构不好,在时间、空间上没有形成体系。比如,有些长诗,原本就是组诗,或者说一本诗集,去掉标题,换上序号,也不能成立长诗。一部长诗,最重要的是结构。我单单修改《酒魂》目录,就用了半年时间,一个题目错了,整个架构就会散掉,长诗大厦就会塌下来。
 
王海军:一部长诗,光有线条显然还不够。线条如同一个人的骨架,还得有血有肉,才能丰满,才有味道。《酒魂》里面,融入了许多历史人物和事件,这些就是长诗的血肉。如果说骨架是线条,那血肉就是面。您是如何铺排这些“面”的?
 
高世现:因为孤独,我就通过酒,有选择性地去叫醒有名有姓历史找得到的3000人以上,我会让他们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我觉得喝酒最重要的还是要选择对的人,叫醒那些有意思的人来喝酒。喝酒的时候,不仅仅是他的时代,也有我的时代。这些人,我有意识地将他们叫醒,我的《酒魂》总路线是往我的前世走的,回到历史,但不是为了重复历史,而是改写历史。
 
王海军:一部好的长诗,除了线和面,还是不够的。还得有一些闪光的点,或者说是爆点。这些爆点将形成一个又一个高潮。读者阅读到这些高潮部分的时候,才会有愉悦和快感。你在《酒魂》中设置了哪些“爆点”?
 
高世现:一部长诗,必须是诗,还必须有金句。我尝试了许多截句一样的方式,拟题《闪电的句子》在公众号发了很多。一部长诗读久了,没有金句的话,读者会读不下去,自己也在当时写不下去,长诗是不允许“双重的冷场”的。如果把《酒魂》兑换成截句,我可以把截句出成三本诗集。如果说《酒魂》最大的“爆点”,我想应在第七章《鸿门宴》,整章1000多行曾发表于2014年《作品》第3期。仅这一章的序诗,就入选了近百种诗歌年选、民刊。在这一章,我将小我写成大我,把历史上屈原、“千古五子”、李白一个一个出现在“赴宴”的路上,而他们走着走着都变成了我,最终皆变成“一个人的酒局”。一个人的酒局,“向孤独谢罪”是它的主调。我的《鸿门宴》这一章构架的基本元素就是电影。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让诗歌与电影走在一块的。但电影对我“新史诗”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是电影,让我的诗歌有了色彩、光线、声音、特技,所以有人说我在《鸿门宴》强行打破了天与人、我与物、现象与本质、主观与客观、有限与无限、时间与空间等二分法、因缘论,通过直捷体验,领悟自我一一本我一一超我一体的妙谛,颠覆了强制性时空准则和历史轨迹,成为一种以穿越、看透,顿悟为特点的灵感思维,一念之后,万我冥合,还可以通向灵视之我、灵听之我、灵嗅之我、灵觉之我、灵触之我、灵昧之我,彼此地串门儿。这就是电影的艺术效果嫁接在诗歌上的魅力。它至少使我诗的结构更紧凑、节奏更凌厉。光是看《鸿门宴》这些分镜头脚本:冰川世纪的饭局,西元前的晚餐,神逃离高岗,范增献计,项庄舞剑,将军令,广陵散,王霸自刎,诗人投江、卧轨,英雄怒叱,美人娇嗔,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垓下土,霸上尘,就已然看出《鸿门宴》恢宏的构图,无与伦比的广角,而《鸿门宴》全诗布满景深镜头、低角度摄影“我的自斟自饮”、和诗中 41 个“我”蒙太奇的使用,如拼图一般的叙事形式,都是诗歌电影合体的叙述视界带给我的新史诗的非凡效果。
 
王海军:“一个人的酒局”,“向孤独谢罪”,有创意而且极具诗情画意!点线面的精巧构思和结合,让《酒魂》这部长诗既大开大合又深情款款,读来酣畅淋漓。接下来我们谈下“魂”。据我所知,《酒魂》只是《魂魄·九歌》这部煌煌巨著的其中一部,它一共有九部,包括三魂六魄,那具体是哪三魂哪六魄呢?
 
高世现:《酒魂》写到一两章时就有整个架构了,《酒魂》是回到过去“叫醒古人”,《诗魂》是去向未来,“建造一个属于我的世界”,《人魂》是回到当下的,为我奶奶“立碑”。从过去、当下、未来这三个时空的结构就构成了我前三魂。六魄有鸟魄、山魄、月魄、水魄、雪魄、风魄。
 
王海军:您这个“三魂”很有意思,“六魄”更是不同凡响,很出我意料。读过《酒魂》之后,我已经对您的诗欲罢不能了。我注意到,您将自己的长诗写作定义为“新史诗创作”,您能给我们介绍下什么叫做“新史诗创作”吗?
 
高世现:于我而言,新史诗,可以拆分为“新史”和“史诗”。“新史”是人类心灵的图腾,“史诗”则是人类灵魂的宗教。“新史”在既有已发生的历史基础上产生, 但它通过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事件再创造了一个神思的新世界,而它的发展最终又是对未来神话思想的一种肯定。而“新史诗写作”,是通向人类精神远景的一条隐秘通道,古和今被随时置换,地理和心理被随时挪移,所以说,“新史诗写作”除了史诗所具有的“背景庞大、人物众多,涉及大量的虚构地理,时间跨度大” 这些特点外,它还具有建筑美学,它所涉及的民族性建筑艺术和国际性建筑技术,让它几乎就是立体的诗、是可走进去还有思想的阶梯可攀上去可眺望几十年几百年几千羊外的诗、是有海拨和高度的诗,不仅要满足人类精神上观光的要求,而且要满足人类超然现有的政治、文化、宗教、生活习惯的要求。比如说“完美的李白”他应是欠杨贵妃三首诗的,而历史上李白领命为杨贵妃写那三首诗则是他的“污点”,所以我的新史诗是我要改写历史,把过去未来都改了,我要建一个属于我的世界,所以,新史诗最终是为我“大浪漫主义”这三个“魂”来命名的。我的“新史诗写作”, 就是妄想为人类思想建一个新的博物馆,为民族开放一个新精神标本的展览馆。
 
王海军:您的“新史诗创作”,可以拆开为三个字:新、史、诗。新,就是创新;史,无疑就是历史;诗,当然就是诗歌了。抽象而又具体,复杂其实简单,很有意思。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创作。您花九年时间写出十万行的诗,而且还仅仅是《魂魄·九歌》中的其中“一歌”,这里面一定有你的执著、信念,也可以理解为“魂”。您可以给我们解读下您心里或者作品里的“魂”到底是什么吗?
 
高世现:我觉得在中国缺的是长诗的源头,《孔雀东南飞》和屈原的《九歌》已经算长的了。那中华文化如何通过一部诗歌去表达出来呢?我这本书就是通过酒去表达古人的人格魅力的,表达他们在酒桌上散发出来的最光芒的一瞬间,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把这些人物一个个地拎出来再去擦亮他们。《酒魂》不是为了还原历史,而是通过这个大的酒局去把我们中华这么多的历史人物拧成一股绳子,而这个绳子可能是诗人本身。我觉得现在的人太需要一个真正的灵魂,这个灵魂不是虚的,所以我希望通过我的三魂、六魄去建构一个有人格魅力的大我,把历史上所有人的美德糅合在一个人身上再去传播我们的中华文化。
 
王海军:非常感谢您的精彩分享。您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宏大的精神世界和崇高的人文理想追求。今天的我们,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征途上,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之奋斗努力。文化复兴,无疑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共同努力。感谢您为我们做出了表率和示范。我们向您学习,向您致敬!我们热切期待您的下一部巨著,也预祝您的《魂魄·九歌》终将完成。谢谢您!

05
 
文本解读
 
朱佳发:
高世现的诗歌野心
 
       面对高世现的诗歌,会觉得那么多写得一手好诗的诗人是多么的贫穷,而高世现是多么的富有。
       这里所指的贫穷在于,他的每一首诗都好,但又让人说不出好在哪里。而且一以贯之的好,让人一以贯之地似曾相识。对此,他们谓之风格。如果说风格是流水线般生产千篇一律的产品,是一条直线走到黑,那么,作为一个以创造力为标志的诗人宁可不要风格。真正的风格是没有风格,不拘一格。
       高世现的诗歌就是不拘一格。变化、突破、不重复、没有既定招数和按部就班的套路,拥有众多风格的高世现是富有的:得心应手、信手拈来、手到擒来的富有;出神入化、如有神助、游刃有余的富有;炉火纯青、无招胜有招的富有;天地洪荒、宇宙万物、天问神曲随意调遣的富有;人神合一、人诗一体的富有,奢侈而霸道地成就着高世现诗歌苍茫、磅礴、辽阔、诡崛、灵动、率性、沉郁、孤傲的多重品格,其纵横捭阖、独步古今、跨界驰骋、穿梭自如的诗写的多元组合,充盈着可能和不可能。
       能做到如此疯魔般的收放自如,非得有天才之火燃烧不行。可以说,高世现是被诗神命中了的诗人,是将词语的九窍八孔完全打通并赋予其灵性和神性的诗人,其大胆狂放的写作姿态,犹如其辽阔的孤独,煮沸着属于他的诗歌时代。
       我们可从《鸿门宴》的磅礴气势中领略高世现辽阔的孤独和高迈的情怀。
       “肆无忌惮地宴请一场剽悍的大雪”,大雪凛冽地覆盖时空的苍凉,之后,大地一片虚无,仅剩冷和白,犹如一成不变的权谋。大雪这个客人(敌人)如鸿门这个驿站的设置,就这样剽悍而危险。而这,正倒逼和映衬着诗人刀刃般闪光的豪气——“今夜我必须把这碗不惊动任何时空的大海一干而净”“今夜我必须把这碗不惊动任何时空的苍天一干而净”。何等的慷慨激昂、惊天动地!而将本该的一饮而尽替换成“一干而净”,那“干”“净”的双关,闪耀大雪的光芒,照亮内心的通透。
      一场超越时空的宴请,预设的斗智斗勇,就像历史无数个节点上的成与败,其实都是为了推掇诗人独孤求败的辽阔孤独惊骇出场,当然这惊骇是不动声色的——“今夜我必须自斟自饮,对我的孤独谢罪。/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千山归降,全世界尽挂白旗”。豪气干云,气冲斗牛,而诗人要至臻的,却不是杀戮的饕餮和征服的惊艳撑起的个人英雄主义的胜利,而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境界——“我退三步,世界就用海阔天空为我加冕”。当然,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是,这孤独源于没有对手。
      我一直不认同“愤怒出诗人”一说,愤怒可以生出莽夫侠女恶男怨女,却出不了诗人。唯有孤独,傲视群雄的孤独,辽阔高远的孤独,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才能产出决绝孤傲的诗人。
       做人要低调,作诗要高傲,这低调是人之为人的本质,高傲则是诗人要坚守的精神高地,孤绝地圣洁着。
       面对“鸿门宴”这一惊心动魄的饕餮盛宴,诗人频频口出狂言,笑傲群雄,独孤求败——
      “今夜我必须在场”
      “今夜我必须自斟自饮,对我的孤独谢罪。”
      “那些古人,项羽
       刘邦,不过是在历史的链条上
       为我今夜的出场作了一个漫长的彩排”
       “我的写作在我之前已经达到人迹罕至的境界,我之后必须
       登峰造极,让今古观止我的一缕狂乱长发。”
       这种狂言,其实是一种诗歌写作的野心。
       是的,写作需要野心。尤其是把写作当作生命的一部分甚至全部的写作者,比如诗人,特别是像高世现这样与生俱来的诗人,或者说是以诗为生的诗人,对于诗写,是远远不能以狂热这样单一、片面和表象的字眼来概括的,它所有的喷发,都源于野心。煮沸想象,煮沸诗歌,煮沸属于自己的诗歌时代,野心的岩浆潜伏于诗人每一个豪迈的词语中,按兵不动,却气场激越,其蓄积的旷世力量,可随时冲锋陷阵、摧枯拉朽。
       这就是高世现为何能如战神般指挥词语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进行着诗歌长征的心理渊源和精神张力。加之博学与贯通的调兵遣将,进行着词语的合纵连横,以语义拆分重组和跨文体的交相融合,使得高世现的诗歌博大、庞杂,风格多样,集浪漫主义、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甚至荒诞主义于一身,不拘一格,随心所欲,俯拾皆是。
       全诗纵横古今,进退自如,那呼风唤雨的气概与目空一切的豪迈,直接指向比那场大雪、那场大雾、那场大雨更为“剽悍”的“肆无忌惮”的诗歌野心。
 
      《鸿门宴》的狂放与凛冽,我们从其“序诗”中即可领略。但“序诗”只是这首千行长诗的一个引子,正如让我们的阅读欲罢不能的《鸿门宴》,只是万行长诗《酒魂》的冰山之一角,而《酒魂》则是《魂魄·九歌》的第一部一样。高世现正以高迈的气概,进行着自己的新史诗写作。
      《酒魂》这部鸿篇巨制是高世现的天才之作,旷世之作。这部长诗一经问世,便在诗坛引起轩然大波,让一些诗歌同行跌破眼镜或自叹弗如的同时,更收获了众多名家的点赞与力挺。
      著名评论家陈仲义称之为“旷世杰作,百年雄起”。陈先生在为《酒魂》所作的序《超然的主体性》开篇即说:《魂魄·九歌》是诗歌界的现代“恐龙”,结语再度强调:或许有人不以为然,会挑出不符合自己胃口的毛病,我还是要写下八字:旷世杰作,百年雄起——作为我个人诚挚的祝贺与评价。
      著名诗人杨炼的评价是:汪洋恣肆,洋洋大观。才华横溢,一醉千古。
      而面对《酒魂》九章中的第七章《鸿门宴》,我则说“千古不醉”——高世现的“鸿门宴”,是他纵横古今的一场千古不醉的饕餮盛宴。
      这点,我们从《鸿门宴》的构架可略知一二。
      全诗分“序诗”“我的历史剧本之一:加剧自己与整个历史的关系”“我的历史剧本之二:夏狂人演义”“我的历史剧本之三:老子演义”“我的历史剧本之四:孔子演义”“我的历史剧本之五:孟子演义”“我的历史剧本之六:庄子演义”“我的历史剧本之七:屈子演义”“我的历史剧本之八:谪仙人演义”“副歌”十个部分,环环相扣,交相辉映,互为引伸;是诗是歌,是问非问,是答非答,是史非史,是剧非剧,是我非我,是尔非尔,是梦非梦,是呓非呓——就其形式之超然而言,将这些庞杂的菜肴一一端上桌面,就已足够饕餮。
       而这,正是高世现构筑其大诗的气象。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太白纯以气象胜”。一代诗仙李白之所以被称为浪漫主义诗人,则在于其诗不拘一格、天马行空的超然想象与磅礴气象。
      磅礴与雄浑的气象,是高世现自设的千古一宴——“鸿门宴”饕餮所需的硬核食材。而烹制的过程,则是诗人独孤求败但求一醉,却又千古不醉的灵魂交响。
       为“加剧自己与整个历史的关系”,诗人“自己选举自己”“自己攻打自己”,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世袭制的王朝夏开始,我们的这位“狂人”便与老庄、孔孟,屈原、李白举杯相邀,单挑日月,饮尽长空,让才华与抱负,让高傲与悲壮全作座上观。
      哈哈,“老子也不知道老子是不是老子,喝高了,才清楚我原来是世现/骑青牛一倒走、一卖萌就变现世了”——恍恍惚惚了吧;
      呵呵,“今夜我的宴与死亡如此之近”“今夜我命令五万酒精攻打我的内心,攻打我的肺腑,攻打我的烂命”——语无伦次了吧;
      哦哦,“地球是一个球,属于踢来踢去的人”——这倒还算清醒……
      嗯嗯——
      来!给我的对面
      添一个空杯,加一双筷子,
      我的对面那个古我一定是位英雄
      他可能在路上被奸人埋伏了
      也可能难过美人关暴死在一杯毒酒上
      我必须买下对手:买那个古我。至少:空着那个座位:
      然后让自己和自己握手言和
      至此,诗人的孤傲已见一斑:没有对手。没有对手的高处不胜寒,或许就是千古之醉:我大可以此为醉,陶醉,沉醉,大醉,滔滔诗句滚滚东逝,唯有我醉独步古今,此醉实为醒;而以古我为对手,就能千古不醉:既然世人皆醉,我何必醒来?不醒即不醉,不醉亦长醉。
      那么,以今我古我的千古长醉,与诗仙太白共赴千古一宴,直喝得千山跪地求饶,万水落荒而逃,古今满屋奔跑,何如?
      鸿门有宴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楚汉之争早过时了
项庄舞剑,换掉,樊哙闯帐,扫兴,
      贺知章、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几个酒鬼
      略输情意,也没新意,都换了吧
      裴力士、高力士,安排一场贵妃醉酒吧
      古人今人若能交错觥筹,就在这一宴
      ……
      于是,从大唐开始,诗人以诗仙和酒仙的狂傲和胆魄,呼古唤今,指天点地,让历史、传说、故事、名著里的人物悉数上场,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魂的千古一宴。
      买醉的气概与不醉的气象,就这样在煌煌大诗的诗行间穿梭自如,淡定自若,那千古不醉的饕餮盛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犹如诗人已经写出或尚未写出的大诗,震古烁今,滚滚而来,浩浩而去。
 
 
精彩分享:非凡的《酒魂》
 
在佛山作协副秘书长郭杰广的主持下,《佛山文艺》执行主编朱伟福(惟夫)、原《佛山文艺》副编审邵鸣川、佛山作协副秘书长黄忠发(来去)、禅城作协副主席杨晓明(杨夕)分享了各自对《酒魂》的阅读感受,以及诗人背后的故事。
 
 
朱伟福
“请问北宋怎么走?
 
第一:这是一部破坏之诗。所谓破坏,是指:作者打破历史有限的时空、场域和条条框框的诗歌限定,从历史、哲学、宗教、诗学的神思出发,打破日常的、线性的历史秩序。第二:这是一部建设之诗。所谓建设,是指:作者在文体集成(超越、梦幻、神化、戏剧、散文、歌行、古令、书信体等等),时空穿越,古今同框方面,展示了超凡的建构能力。第三:这是一部天才之诗。《酒魂》是九歌的第一部。三魂,加六魄,合为九歌。这将是一部煌煌巨著。长诗是一种极限写作,如何达到所谓的“历史的澄明”?以及在诗歌建筑,诗歌结构、艺术指向上的“逻辑自洽”,需要文本与时间的检验。
 
 
邵鸣川
论高世现《酒魂》的语言风格
 
气势磅礴、上揽九天下捣黄泉,高世现《酒魂》最大的艺术特点就是语言风格的大霸道大流畅:像风横扫势不可挡,像水东流浩浩汤汤。体裁涉及:赋体、骚体、歌行体、小说、说明文、剧本;手法采用:排比、夸张、拟人拟物。坦率说,体裁与手法之多,真是算不过来。高世现的诗是心血凝成的,他的整个身心总是处于诗句喷发的状态。他的话语也是一连串的诗句,你没法打断。每当读自己的诗时,总是忘乎所以听不清的嚎叫、左右扭动的身躯。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诗句里,这个世界只有他的诗!
 
 
 
来去
一场浩荡的孤独旅程
               
在笔者看来,这首长诗的成就不仅是它那登峰造极的诗学造诣,还在于它那内心苦闷、狂傲、发泄的孤独感。高世现自幼就是一个“孤儿”,差点被世界遗弃。幸运的是,上天给人间派来了一位老奶奶,在她70岁左右的年纪,收养了高世现。但随着失去学业,失去少年,失去富足,失去奶奶,高世现从云端跌进了深谷。孤独和诗,成了高世现的宿命,它们因此而相辅相生,一起流淌在他的生命里。高世现通过借李白之身,还自己的魂,通过借美酒之烈,倾自己之诉,完成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时空游历。
 
 
 
杨夕
唤醒沉睡千年的酒魂
 
高世现早就给“新史诗”确立了终极的目标——“为人类思想建一个新的博物馆,为民族开放一个新精神标本的展览馆。”并从高度、深度、力度、亮度、大度等“五度”去解剖和诠释自己的立场和目标,对应着传统 “五行”的精深内涵,从而实现了在时空塔尖俯视下的现实超越。高世现用横溢的才华去编剧,用无所不能的手法去导演,最后用灵魂去饰演所有超乎寻常的角色。他大胆出天入地,他轻易穿越时空:他带领千军万马,可能就是为了包围一阵由心跳引起的清风;他召集万水千山,或许仅仅是为了纪念一片花开的月色;他派遣中外典故,一定是为了唤醒那缕沉睡千年的酒魂。
责任编辑: 马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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