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这不光是心灵的领悟,更是每一位真正想要成为诗人的诗人,必须都具有的看待生命核心究竟会是什么的一种超然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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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心思无疑首先应是缜密的,便是狂放,最终还是得细致的归类。如“你在你的处境中”,“而我穿过一个小区的勇气都没有”。当然这只是种慎思笃行的象征。诗创作如此,文学更是或缺不了认真审视世界与人性的慢三拍精神,至少积淀总会让我们于洞悉之中,看清一些事物的本质。35年前彭万里尚在大学埋头做着物理实验时,恐怕绝然不会想到“诗与远方”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物理学家的眼睛如同他的思维/在没有弄清楚神秘性之前/不能下确切定义”,现在她终于意识到“我活过两个时代/春风从那个时代吹向了这个时代”!这不光是心灵的领悟,更是每一位真正想要成为诗人的诗人,必须都具有的看待生命核心究竟会是什么的一种超然的能力。至于拥有了多少这类天赋,或能做到怎样甚至出色与否,自是让时间去检验和回味吧。但只要具备了这一沉静的素质,万物在胸中,必然就有机会展现出更多诗性的美丽。
——广州市作协副主席 顾偕
当我们蹲在时间的轴上(10首)
彭万里
彭万里
上帝粒子
夜色很不安分
上帝在处理细节方面
如少女怀春过于兴奋
物理学家的眼睛如同他的思维
在没有弄清楚神秘性之前
不能下确切定义
美女人人都喜爱
天空布满冰毒和罂粟
它又一次兴奋我的夜
彷佛新一轮潮水盛开第一朵涟漪
但分明又变成岁末最后一顿晚宴
一匹马腾云驾雾而来
我决定放弃执着从容我的马蹄
给自己一份高贵一份安闲自在
曾用文字搭建的灯塔
倒在大雪隐埋的废墟下
有无数双手搭救:我一一拒绝
必须让自己复活自己
也许上帝粒子确切地存在过
梦
他碰一下我的身体
把放在椅子背后的包袱取走
我再一次想起弗洛伊德
又抛下难解的谜
我活过两个时代
春风从那个时代吹向这个时代
时代的风总是写在脸上
流水洗过的暗伤
开在骨子里的梅花
就像这轮回的梦
从起点到终点又回到起点
蜘蛛或蚂蚁的伤感
生锈的光阴偶然提及历史
谁会记载一只蚂蚁的搬运
或者一只蜘蛛所做的超链接
在经纬线里纺织潜台词
我的笨与认真将牙缝逼出血
预感一场危险极可能发生
无人惩罚那种叫压力的杀手
努力挣脱它的魔掌
将一片历史夹进记忆
记得一楼的木质屋顶
精致细微得像鱼鳞一样的鳞片
是暑假亲自监工由木匠师傅打造
它们见证荣誉与光环
也堆砌过无数次会议
当一个家族的建筑被欲望拆散之后
无法描摹一只蚂蚁或蜘蛛的伤感
180度
180度直线的转与变
从阴到阳或从阳到阴
从阳面猝不及防
被一支冷箭射中
此时正枕于天真的梦幻
还能分辨出昨日的呼吸
时光从一端进来又从另一端出去
我们有幸夹持其中
无论如何走不老时光
担心一切都来不及
日子变得如此晦涩
猥琐得象个女奴
如果不是爱
光阴会磨得更加纯净锃亮
我自信骄傲如初
堕落国里的女巫
不知从什么世纪开始
我已经从猿进化成人
又进化成女人
且自甘堕落决定嫁人
从嫁的那天开始就变得面目全非
身体和语言全不属于自己
挖空心思让自己堕落
把持着一座堕落国
努力掏啊掏啊
想掏空这座堕落国
用天真美意填补它
用幸福流水浸润它
但无法阻止自己成为习惯的俘虏
习惯主宰我的一切令我无以自拔
我变得极其懦弱卑微
卑微得像女巫一样对自己实施巫术
我不认识自己,我不再是我自己
论余秀华的幸福
有多少令人骄傲的事物萎蔫
沉溺于被窝里意淫
而作为中国原生态的女人
以诗歌的名义面对大众吆喝
一只兔子一条小狗
一粒细小生活与站在不远处
用眼睛挑逗哑巴女人的丈夫
似乎都关乎诗写命运
如田间一株倔强的稗草
高举与众不同的旗帜
敲击现实的镣铐
去穿过大半个中国
而我穿过一个小区的勇气都没有
让诗意的文字冒出鲜血
她多么酣畅且独一无二
我敢断定她不会娇柔得去卧轨
也不会去山中作绝食运动
有一种可能,小心精神暴力
致遥远而冷酷的爱
你是地球上的人类
我也是,天天想着
如何用体内的温度去感化极地企鹅
用血液的浪花撞击海中岩石
树根的族系散落于天涯
丝线般的纽带是那么毫无牵系力
你用平静的回声斩断遥远的呼唤
尽管爱与生俱来且一直存在
共同的祖先,脑子里的标尺又怎能牵强附会
我不能用自己的手指紧握你的手指
也无法用自己的热脸靠近你的后臀
情感沧桑是历史风暴的掠夺
缝合的裂隙抹不掉遗传烙印
社会基因呈现本质差异与斑痕
隔着太平洋的海水荡漾着天空的云朵
异域的海滩却升起同一轮明月
只是此时照着我彼时又照着你
你在你的处境中
你在你的处境中
反复接受那些隐形的词语
阴性的或阳性的流弹
最初的那串击中你
头懵了,思维吐血
本能地捧出心脏
自杀式的表白与辩解
经过的黑色森林
是谁摘得一片天使的羽毛
幻化成缕缕阳光的通道
当第二串、第三串…
直至最后一串飞沫喷射出
你依然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传统的管家总是守旧地
掌控那把自私的钥匙
从来不曾挣脱它的魔杖
一直在它的管辖之中
成为习惯的奴隶爱的奴隶
清醒之后成为自己的导师
诗歌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谁也不能替代它疗伤
梳理那团乱麻直至最后的抛弃与漠然
当我们蹲在时间的轴上
人类从出生开始
就将命运托付给这根时间的轴
有太多的光鲜艳丽被叙说歌唱
瑰丽的珠宝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处
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悲哀被掩埋
沉疴痼疾被遗忘忽略
总是踏入自己铺设的陷阱
安放每个庸常的白天黑夜
当磷火在暗夜再次燃烧
灵魂颤抖着离开身体
我仍然蹲在这根时间的轴上
重复黎明的虚构与花朵
爱着这温暖的人间
正午时分
阳光掠夺了山河
又攻占城池
从窗户的缝隙处弹奏安魂曲
身体的每个细胞
都感觉到光子的热度
光流暖遍全身
二十或者三十分钟后起身
与不合调者继续相处
与心灵相通者渐行渐远
以动听的情话打动衰草
以虚假的言辞哄骗冬天
我还爱着这温暖的人间
作者简介
彭万里,女,笔名露西(木西),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第十七场诗歌沙龙主要出场诗人,任职于湘潭大学。作品曾在《诗刊》《西部》《湖南文学》《湖南日报湘江副刊》《湘江文艺》、以及美国、加拿大、泰国、香港、台湾等海内外多家文学刊物发表。诗作被选入国内外多种文学选本,著有个人诗集《镜子里的火焰》、《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