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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荐读|江子读彭戈的《日常生活与灵魂道场》


  导读:彭戈这个人太复杂了。他生长于长江边的小山村,后在福建、深圳这两个沿海的地方漂泊,血管里肯定经常回荡着长江和大海的双重涛声。他游走于乡村和城市。他的身体里,有着时代的明显印记。他与生活不断地对抗与和解,有过无数次的远比大多数人要多的成功与失败的经历,有过无数次巅峰与谷底的体验。
作者简介

江子:本名曾清生,男,1971年7月生于江西吉水。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中国作协散文委员会委员,现居南昌,任江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有散文、诗歌、文学评论作品近两百万字发表于《人民文学》《十月》《中国作家》《散文》《天涯》《钟山》《文艺报》《光明日报》等报刊,并入选数十个散文选本。出版《去林芝看桃花》《青花帝国》《赣江以西》《田园将芜——后乡村时代纪事》《苍山如海——井冈山往事》《在谶语中练习击球》等散文集。获第五届老舍散文奖、第二届林语堂散文奖、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提名、第二届“孙犁散文奖双年奖”、第三届江西文学艺术奖等奖项。

 
日常生活与灵魂道场

——读彭戈诗集《日常生话》

江子
 
1

  彭戈是个“60后”。他做过乡村民办教师、村干部,20世纪90年代初赴福建创业,做过某央媒驻闽记者,好几家杂志的编辑、主编,开办过影视文化公司,做过企业总经理,现在深圳某产业协会做外宣工作,兼某传媒公司的执行官。
  这个人太复杂了。他生长于长江边的小山村,后在福建、深圳这两个沿海的地方漂泊,血管里肯定经常回荡着长江和大海的双重涛声。他游走于乡村和城市。他的身体里,有着时代的明显印记。他与生活不断地对抗与和解,有过无数次的远比大多数人要多的成功与失败的经历,有过无数次巅峰与谷底的体验。九江、厦门、泉州、深圳不少街道的路灯,肯定能一眼把他认出,即使他的额头有了不少皱纹。
  经过如此人生冶炼的人,如果还没有被击败,那一定是内心极其有力量之人。而彭戈给我的就是如此印象。他体型高大,浓眉大眼,脸上不少来路不明的纹路,让他看起来特别有沧桑感。他的目光,是犀利的,仿佛一瞬间就可以将人看到底,同时也有几分江湖滚过的桀骜。他容易让人联想起北方,军旅,豪放词,边塞诗,男高音——我初见他,一时疑心他是从《水浒传》中穿越来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肯定会促使他不断抛弃旧物,捡拾新物。他的行囊肯定会不断重置。比如当村干部时候存的酒,就不合适带到福建去喝。在福建当主编时做的杂志,就不适合摆放到深圳某产业协会的办公桌上。
  可是也有不变的。这个人一直写着诗,从80代初的乡村小学课堂,村委会简陋的办公桌上,到厦门的高档酒店,深圳的写字楼。分行的文字形式,他几十年沉浸于此。
  如果一件事物历经几十年还依然能让他不离不弃,那肯定是因为,它已经成了他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与他的生命融为了一体。
 
2

  彭戈的诗是与他的日常生活并行不悖的。
  他的诗集里,有许多地址,比如南沙湿地公园、帽子山森林公园、笔架山公园、弘法寺、公园图书馆、北站、香蜜湖、深南大道、北站以北……那些地址,毫无疑问都是彭戈涉足的地方。它们很深圳。它们是漂泊者彭戈的日常生活里的符号。在它们面前,彭戈不是旅行者,而是生活者,它们不是风景,是彭戈命运的一部分。
  他的诗里还有许多写时间的,比如《早晨》《端午节》《国庆节回老家》《遥寄清明》《深圳五年》《冬至》《小满》《清明》《谷雨》《年关》《黄昏颂》《一月》……
  那都是他的时间。他的生活刻度,他的星辰大海。它们是彭戈生活中的水和空气,也是他的诗。
  从日常生活中提取写作的主题,这是文学的大道。著名的《红楼梦》,就是写中国人的日常生活的:祖孙父子,姐妹兄弟,小姐丫鬟,大奶奶二奶奶,春天赏花,中秋赏月,迎来送往,生死离散……比起《红楼梦》,《金瓶梅》就显得更加琐屑,更加一地鸡毛一些。
  可是它们都是中国文学的经典。从日常生活出发,它们抵达了中国文学的巅峰。
  中国诗歌史也多有因书写日常生活而封神的诗人。陶渊明如此,杜甫如此,我的老乡、南宋诗人杨万里就是如此。
  杨万里用诗歌记录了自己的行旅(《宿新市徐公店》《过杨村》《再过常州》),交往(《送相十高元善二首》《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退休返乡后的生活点滴(《初夏睡起》《刘村渡二首其一》)……因此,他虽然死去那么多年,可是读他的诗,依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看到他的样子。
  写作与日常生活并行不悖的诗人,是赤诚的,当然也是可信的。
  回答诗歌与日常生活的关系,是诗人的首要任务。彭戈的诗集《日常生活》,是自觉担当起了如此任务的。
 
3

  但仅仅书写日常生活是不够的。写作者更为重要的任务,是在日常生活的书写中,摆下道德的审判台,构建灵魂的道场,探索人性的边界,探索人类精神的出口。陶渊明在对辞官后生活的日常书写中,构建了一个以乡村田园为参照的乌托邦。曹雪芹的《红楼梦》,写的哪里仅仅是一个贾府的吃喝玩乐,更是写一个朝代的命运,写“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写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我的乡党杨万里,写的其实是天地万物,是一个南宋文人的审美立场与丰盈的精神世界。
  说到底,日常生活只是诗歌的审美对象,或者说,是阿基米德用于撬起地球的杠杆。诗歌真正要寻找的,是撬起地球的支点,和撬起的那个地球。诗歌,要用尘土冶炼黄金,用泥巴堆建庙宇,用肉身培育舍利子,让淤泥里长出白净的藕。
  彭戈明显有这样的自觉。他一再地在他的日常生活的书写中,表达他对生活的发现,表达他对时代的感悟,表达他在生活中提炼出来的哲理。
  他是个漂泊者,一个经年的异乡人。乡愁,这个最适合用诗歌表达的东西,是中国诗歌史经久不衰的主题,自然也是彭戈内心的歌吟。在《乡愁》里,他明确昭告:“其实,乡愁是隐形的浮萍/在每个人心海里荡漾/再大的风也吹不走”。
  他这样表达乡愁:“长大了出走逃离的一群孩子/命运如同被时光剪割的一茬茬稻禾/田园抛弃了他人模狗样的那一部分/却把根留在了故乡的土里”(《割稻》);“望着母亲瘦弱的身躯/一声喊,娘/叫过往的远方和诗歌/疲惫不堪”(《回老家》)“我从半里开外的隔壁周庄挑水回来/脚步缓慢,生怕木桶里的水溢出来/走不动时中途歇息,我望见山顶上的夕阳/殷红如血”。那样的句子,是有张力的,是深沉的,当然也是有痛的——一种刻骨铭心的痛。
  他写出了不少他的这些年的生命体悟。那是精神的舍利子,镶嵌在这部作品之中。我喜欢这部诗集中他的这些句子:“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曾是用左手打球和赌钱/可我写字必须用右手”;“我抵御潮湿的一些举措/都成了摆设/面对日常/那些可有可无的预案/只是徒劳,一些忧伤/也会定期回访/腰肌劳损,却从不肯原谅/我的过去”(《回南天》);“五年一瞬,我是时间的弃儿/也是自己走卒”(《深圳五年》);“该是吃苦菜的季节/去野外,那里有清新的气息/尝遍百种根茎,你才会知味,日常不易”(《小满》)
  这些句子,是有精神能量的。在日常生活的书写里,彭戈对自己的过往有深刻的反思,对命运有幽深的探问。这些句子,埋伏在整个日常的看似寻常的书写中,会让人突然一震。在这些诗中,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可以说,他的这些诗,让我们见众生,见自己。
 
4

  彭戈是不满足于此的,他的部分诗歌,其实有着更大的野心,企图抵达更深更高的空间,更空阔的视野。在表达上,他做了其实非凡的努力:

  蜻蜓在钓竿上练习坐禅,我在岸边坐成一尊雕塑
  风里裹挟着一缕缕尘世的气息,逃离只是短暂的
  更大的空,如秋意,铺天盖地

              ——《深秋》

  那粒卧在草地上的石头
  坚硬而不突兀
  埋在土里的那部分也不知深浅
  而它呈现出来的安详
  让我怦然心动
  这真是一块顽石啊
  既然对日常无动于衷
  又何必抵达城市躲在这公园的一隅
  我小心翼翼地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想起年少时写的诗句
  人生能够坐下来真不容易
  而现在的我真实地坐了下来
  坐在一块敦厚的石头上
  感觉很有底气
  身体的平衡和稳重
  贯穿了大地的气息

              ——《草地上的石头》

  这两首诗,貌似轻盈,其实势大力沉,日常,却又高曼,空阔无边,有穿墙而过的力量。
  从日常生活(钓鱼,游公园)的书写中,他抵达了高曼(风与尘世)和深远(大地之深和秋意之远),写出了难得的境界。
  这两首诗,见了天地。一个写作者,必须回答的另一个问题是与天地之间的关系,必须懂得与天地独往来,“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5

  当然,如果深究,彭戈的写作特别经典的诗还不够多。他的很多句子,还有不少芜杂、随意,节奏感有时显得局促。
  其实我们苛求大多数诗人,大抵也都如此。
  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对彭戈放低预期。我想,如果彭戈能够更有耐心,对每一首诗的处理更加细致,他会写出更好的诗。
  庄子说,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
  我们写蝼蚁、稊稗、瓦甓、屎溺,目的不是蝼蚁、稊稗、瓦甓、屎溺,而是找出深藏其中的道来。
  以此与彭戈兄共勉,也与更多的文学同仁共勉。

                                                                                     2021年2月8日于南昌
《日常生活》
 
 
在乡下钓鱼
 
去往池塘的路被茅草覆盖
池塘被水藻覆盖
我找不到一块可以安放浮漂的地方
坐在池塘边
风送来母亲的呼唤
这久违的声音让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我被往事覆盖
 
这样的守候
如同河水迷恋深潭
野花立于墙隅
草垛码在晒场边
不见了的亲人藏在草绿间
 
还能做点什么
我被重重的心事覆盖
 
国庆节回老家
 
老家水库干涸了
母亲饮用的自来水断流了
这个节日里倘若我没有回趟老家
这些我都不知道
母亲跟我说起的那些琐碎我也不知道
我对故乡的漠不关心
如同家门前的河水
总有一天也会断流
 
我从半里开外的隔壁周庄挑水回来
脚步缓慢,生怕木桶里的水溢出来
走不动时中途歇息,我望见山顶上的夕阳
殷红如血
 
酒 祭
 
这种感受比痛更切肤
我用左手使劲掐着右手的虎口
想不起醉酒后的事
躺在隔离带上
瞥见车灯射过来如亮闪的匕首
举起左手
我的习惯
暴露了一个左撇子的缺陷
多年后我仍然记得
曾是用左手打球和赌钱
可我写字必须用右手
右手贴近心房
那些文字和诗歌必须忠实于心
 
从厦门到深圳
所有的被忆起都是过程和某天
或正午时分
打个盹
 
我们总是被时间蹂躏
它会使你长出白发
 
午 夜
 
逆香江溯源而上
我来到东江
河源,一个名副其实的地方
往日的浮华、 大都市
都不复存在
此时只有群山、 森林和溪水
我对一堆篝火表达敬意
在夜晚守候静寂
用庸常
填充我日渐肥硕的空腹
其实,我是来看梅花
散漫的草香
消解了我所有愿望和想法
夜晚很冷
大自然的前世今生
都令我肃然起敬
 
真的,夜晚很冷
冷得无法再冷
 
南沙湿地公园
 
向南,向南
这水域,这红树,这芦苇
还有群聚的候鸟
被风吹来
齐聚在这片南国湿地
 
天蓝得成为蓝的祖先
树绿得成为绿的子孙
 
天空很低
一并缩小,我们一并小
整片小
小得不能再小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
也一并小
比尘埃还小
 
深圳乘早班地铁
 
穿透早晨的光亮从四方聚拢来
被一节节车厢收容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手机屏
世界似乎与他们无关
只与我脱不了干系
 
车厢里那些窗,隐匿不明之物
地底下,黑暗泰然自若
你在或者不在
都是光亮生活的另一面
我必须面对
 
多年以来
我在地上和地下穿行
那些被大人护送过境赶课的孩子
是否也在重复着
我们的命运
 
深圳五年
 
风中的枝桠在葱绿和橘黄之间
来来往往多少回
那鸟窝依然高高在上
早起赶路时,我在远方注目
走到跟前,却不忍抬头
我忧伤的目光,生怕刺到它
伤害,总在无意间
有一种孤傲,离群索居
有一种尊严,独立枝头
 
五年一瞬,我是时间的弃儿
也是自己的走卒
日常成全了我,孤芳自赏
又被明日打败
亦是穷途
 
冬 至
 
在冬天里,我举起了双手
欢呼雀跃般迎接这严寒的到来
那样,我就有理由把自己包裹起来
不被一些意外伤害
那颗脆弱的心便有了温暖
驿动,并发出光
 
怀抱温暖
你可以把白天过成夜晚
把忧伤看成道路
享受冬天的日暖花开
 
其实,生活的状态是这样的
我们举起双手
多数时候是向生活投降
 
雨 水
 
多年来我一直这样静听雨声浸润夜晚
与一本书亲如兄弟,相向而坐
没有酒,我们也很容易打发时光
不惧怕天亮
 
当我的灵魂迷失在旷野中,乌云密布
美好的句子就像鸟儿鸣叫令我动容
我真想在书里大哭一场
 
我生命里的雨水,人间的雨水
发疯了就会使长江决堤
温顺时也会让男人肝肠寸断
 
书里的雨水,尘世里的雨水
你什么时候还能让我澎湃汹涌
 
 
 
慈 悲
 
清晨,台风无迹可寻
骤雨停歇了它敲打大地的声响
穿过一座村庄
沿着梅林关盘旋的立交天桥
远赴庸常之约
我经常这样行走,穿过不同的城市
追寻我徒手便轻易抛弃的过往
一只温顺的流浪狗与我踽踽而行
真不忍心丢下它,我独自乘上城市列车
在没有表情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面孔
 
城市的狂妄自大,以至冷漠
使我内心柔软的那一部分变得越来越坚硬
我也痛恨自己铁石心肠
一靠近站台,这一切念想都烟消云散
我得赶路,但也不敢忘记
父亲指着我的鼻梁时说——
你就是个翻身忘本的人
 
空杯子
 
我看见一只高脚杯孤单地搁置在茶几上
此时凌晨四点,扑面雨点滴落
白炽灯光和落地风扇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高脚杯被涂上了一层奇妙的色彩
我经常夜半醒来,身临其境
无法理解窗口的远山,以及星星的沉默不语
这些让人绝望的流年的秘密
对一只空杯子我做不到嘘寒问暖
快乐和忧伤,它总是不请自来
白天和黑夜的交替更迭
就这样裹挟着我日渐肥硕的身躯奔跑
我不再指望什么
高脚杯里,空空如也
 
 
秋 天
 
疾风扫过长廊,翻动着桌上的书页
被我掸掉的灰尘,卷土重来
那些陈年旧事,总想藏进书里让我温故
我与这些,毕竟脱不了干系
 
秋天,适合感怀
我的心情却总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些往事如秋风,少许温暖
 
天凉了下来,是时候放慢脚步
踉跄在清晨的风里,不仅是你,还有落叶
盛夏的果实飘零在枝头上
应该相信,春天还会回来
 
听见鸟鸣了吗,该放缓你急促的呼吸
安静下来同自己商榷
利用秋天的枝叶搭一所房子
抵御凉意,爱家人
也要爱自己
 
阳台上的植物
 
那盆说不清属于什么品种的桂花
被移栽到阳台上
推开安全出口的门便可看见
每日里
只有它与我对视
陪伴左右
时间长于我所有的亲人
二月开花
五月也开花
八月理所当然开花
到了腊月
母亲打来电话说
家里下雪了
我告诉母亲
这里桂花正开着
早晨乍见
一朵蘑菇撑起小伞
在桂花树下乘凉
我感动于这日常的景致
想起曾经写过的诗句
百年之后
当我们躺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只有这些植物
还陪伴在身边
 
屋 宇
 
浩荡的人群随着飞逝的流星划过长空
屋宇还在,梅花安静开放
我不得而知
环绕城墙的水流是怎样一种心态
这穿城而过的庸常
屋檐上的铜铃铛在阳光下发亮
摇摇晃晃
多像人的命运悬系于一线
 
身处莫大的空旷视野下
人群就是这辽阔天空里飞鸟的点缀
我想知道的,不是他们要去哪里
而是他们从哪里来
 
小 径
 
小径两旁铺满枯叶,轻微的我平静地走过
昨日惊蛰,万物应有所触动
细小颤栗,都是对春天的一种暗示
顺势而为,不因日常之轻而放弃自爱
不畏生活之重而放弃那些曾经
有过的瞬间感动,我深知落叶之轻
并不弱于本人的分量
本人的重,是心底的那一许微光
尽管连这条小径都照耀不了
 
草地上的石头
 
那块卧于草地上的石头
坚硬而不突兀
埋入土里的那部分也不知深浅
而它呈现出来的安详
让我怦然心动
这真是一块顽石啊
既然对日常无动于衷
又何必抵达城市躲在这公园的一隅
我小心翼翼地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想起年少时写的诗句
人生能够坐下来真不容易
而现在的我真实地坐了下来
坐在一块敦厚的石头上
感觉很有底气
身体的平衡和稳重
贯通了大地的气息
 
 
(选自《日常生话》十六首)
 
彭戈简介

彭戈,本名彭易贵,九江市柴桑区人,江西作家协会会员。任过教师、媒体记者、杂志编辑。主编、出版非虚构作品《鹭岛女人》《泉州女人》《漳州女人》《闽商》《八闽茶商》《泉州文创精英》十一部。在《星星》《海燕》《汉诗》《诗潮》《绿风》《诗歌月刊》《上海诗人》《中国诗人》《诗林》《中国作家》等发表组诗若干,现居深圳。

责任编辑: 山野
要喝就喝纯贵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