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中国作协会员,著名诗人、书法家、中国传媒大学教授陆健作品选。
一个半明半晦的人,想说话
智能。人。玛利亚
我在想:我能写首诗吗?
朋友抢话头。说,犯忌讳了
应该是玛利亚、智能、人
智能和人,这两个不三不四的词
怎能摆在首要位置?
这不是诗歌的错,不是智能
人的错。更非玛利亚的错
朋友声言,东方神祗均为男性
观音菩萨也女面男身
由于
媒体的界面对女士一直不友好
我在讲一个讲不清的故事
前后颠倒着。捧着手机的
听众的好奇心却已翻墙而出
智能,人,玛利亚
随便吧,普罗大众和幼稚园的
小朋友——如我,不需懂这么多
神不再是神,人不再是人
的时代,的时期,的时候
街上汽车、摩托、电动车等等
金属的移动总比人快一步
飞机的体重一再增加
诸多标准在不断漂移,被拆解
常识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马斯克给出的药方是
三十六计,走为上
起初我以为是马克思呢
出了一身冷汗。许多
阴谋的裙子刚刚提上就掉下来
阳谋更加上不了台面
蜜蜂眼里,天下的东西都是花蕊
甜滋滋、香喷喷的,或许还包括
戈尔巴乔夫额上的胎记——
应该加强保护措施啊
熊的眼里都是肉,食物。哈利路亚
一块自由的石头,一块
和自由对着干的石头
地球都不敢自诩——自由
它的运行轨迹在银河系
只是淡淡的一撇
连那个“捺”的尾巴都找不着
所谓的自由。好的逻辑——
是可以不断拆解自身的逻辑
我端正地坐着,写着一篇
以跑题为目的的文字
但,逢着玛利亚
我必须起立,掸掸衣袖,鞠躬
一种理念、充其量属于状态的二流货色
智能,人,是否在用冰刀刮胡子?
A的语言到达B之前,已改变了意义
科学的伦理?这伦理的门框
需要标尺。立法,法律的细密的肌理
细密的条纹——写错了,是“条文”
你可以从窗户跳进来,但必须
后脑勺先进来
地球的水正减少,地球在“漏气”
它们跑进了时间的脚趾缝里
一些惊天大案,其实只属于小机灵
写到水,感觉口渴,我端茶杯
我的亲戚告诉我
关于他儿子的幻象:人;智能
他儿子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一会儿端个架子像领导
一会儿喵喵学猫叫
智能,人,这似乎绕不开的一个
命运的歇脚处。量子,跳荡,纠缠
一个场域由多少万个质子组成?
想想——中国道家的阴阳鱼
——韩国以为是自家的,把这图案
派一群壮汉抬到国旗上去。
黑,又称玄色,逐渐把白色侵蚀干净
同时它们可以倒过来,互相生成
辩证法就是这么干的哦
我拿一枚锈死的铜币打比方。奥
现在流行纸币了。那就是一张错币
——卡壳了,在某个芯片的
远程操控下,验钞机灵机一动
错币成为正币、良币。开始
自我感觉良好。流行,大行其道
通体闪光的黄金黑了脸
卡壳了。写到这儿我突然不想写了
那么所有白色,请放弃对黑色的曲解
攻讦。你说埃隆·马斯克是外星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怪他
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你谁呀?
那艘叫做奥默默的外星飞船
每小时四万公里的速度
绕过太阳朝地球迫近
这时太阳的脸红得像鸡冠似的
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外星人
小且锐利的眼睛里,地球不算什么
它攥着专属概念,我们低维度。同时
我们耳边传来智能人的窃窃私语
钢铁洪流只是一片蚕吃桑叶的声音
我们当初缠绕黄铜线圈的手
穿身而过的电流的无痕轨迹
小心翼翼夹起晶体管零件的镊子
冲压芯片的精密机械,都慌了
只好让喜欢住在树上的伯爵住在树上
愿意变成甲虫的职员变成甲虫
最腻歪的是把什么什么叫做主义
尤其是那种既老又丑的主义
发型一律像海面鲸鱼尾巴
卷起千堆雪的模样。从轻壮年中
强壮者,挑拣若干,留做肉人
放一条高智商的虫子在他体内
虫子慢慢蛀空他,他成为一个空壳
气化为一支挽歌
好像在他脚下,地球引力
出了点问题的样子。可能性,概率
再散漫,你能比这首诗更散漫吗?
有必要量化比较。希望智能与人
有完美结合?——在鸟喙和水
接触的刹那。它们通常处于分离状态
我的亲戚的亲戚,梦见他孙子的孙子
从试管里爬出来,兔唇、先天脑畸形
讲着今日地球人谁都不懂的言语
他们镇定自若,以此为美
由于帽子,教义和神甫的思想
已经不同了。那个孩子在唱——
和歌声,显现为两种事物
希提岛女人的笑,活跃在她
颤动的双乳上方。被塞尚
反复画过的树,移出了
美术学院的视线。技术,从
大脑里伸出的一只手——从瘦骨嶙峋
到有着强劲抓握能力的手
那些子宫从未被撑开的妇女
尽管是少数。更多人紧紧怀抱着
花样百出的心理疾病。她们
在我和我的邻居家出出进进
我忠实的看门犬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玛利亚,土地,温暖,宽容
如果只有一把椅子,她和实验室里的
精英分子,谁坐?谁跌坐在地上?
艾略特笔尖下,未曾走出的
窈窕旗袍女。不得已,首相
后衣襟上印刷着他的车牌号码
很过分——核弹,钻石的价格
印钞机的加速度超过牛顿的苹果坠落
诺奖科学家把头削得比射线还细
地球转动,向四周展示
人类血肉丰满的姿容
你想把她变为它,把我们变成
不知道是什么?厌恶自己?
用进步的铁铲抚平这一切吗?
——前面这段文字很长,有一半
卡在键盘缝隙找不到了
再看文化趋向偏执,培养男人增大胸部
女人长出胡须。艺术的功能?
破坏与建设,科学与道德律
天启,灵光一闪,顿悟——发明家
就像天灵盖上突然被敲了一棒子
阿姆斯特丹的灯亮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口的灯亮了
濒海的高山的平原上的灯全亮了
有时绿灯有时红灯
天文台的大圆球上涂满恐慌
穿行于血管中的细胞
如何接收GPS或者北斗的信号?
玛利亚,玛利亚目睹这一切
这所有——她都清楚
在她的襟怀里,预案之中。玛利亚
我们不断修缮、改写的圣母
要紧的事——抓牢今天的日子
衔接明天。否则海子的远方
就掉落在地球的曲率外面
屈原辞赋响遏行云,很少被听见
它只托住了零星几个诗人的饭碗
十五世纪的荷兰个子虽小却很结实
我成为男人而俘获了女人
我成为女人而占有了男人
太空中有眼睛冷冷瞥着这一切
英格兰绅士风度四溢,变异为强盗逻辑
可能?必然?不小心造成的?才华?
我的智能工厂里天才比蚂蚁还多
你知道北纬37度的秘密吗?
人类进化的过程即是上帝被虚化
理性坐在神学的前排,或者相反?
现象和本体,因果关系的必然性规律
科学和道德——谁更能安顿我们的心灵?
关于什么什么的证明均是无效的
道德人的信仰,理性批判的腕力
遵从道德律,谁给出的?
上帝是我们无法证明的
肯定是道德最先被破了球门
康德把上帝赶出自然科学
而人类对自己已接近绝望
我是否不再续写这首倒霉的诗?
空洞、乏味的诗?
或者像自我净身一样地把它擦掉?
上帝换人了,什么意思?或没意思?
哲学在信仰和科学之间搭了拱桥
人在疏通自己胸腔里的下水道
杰魅纳,AL大模型,谷歌地表最强
大杀器正在举办新闻发布会
智力水准,吊打所有现世的智者
州长整容,不小心整成了
超市收银员的样子。操控失灵
五百个总统相遇在同一个街口
复制粘贴绝密文件。这是小问题
还是没问题?
军舰像下饺子,唯一的缺点
——它不能上餐桌
亚历山大大帝的陵墓叫做“身体”
他棕色的头发至今仍旧飘于空中
脊髓灰质炎和罗斯福
罗斯福和脊髓灰质炎
属于并列关系?交叉语意?
人类认知的纪元,高峰凸起
从神的产生开始。从“上帝死了”
开始从尼采发疯开始
现象的世界,意志的世界
它们的可不可靠,诸位都看见了
逃亡路上,只有虎头船、铁甲船
小舢板的区别,最具观赏性的裸泳
“贪”字是分钱,正当所得与赃款
无论国库的、市场的钱,穷人的血汗
软件挫败了柯洁、李昌镐
机械手落子如飞,阿尔法狗
封堵、截断、合围,活棋变为死局
它有没有被掀翻的可能?
竞技场上裁判必须持有
物理教授职称。运动员要求低些
只要鼻梁不是金属制品就合规
围观群众一律乘坐无人驾驶的
出行工具。乌鸦指挥空中的交通
玛利亚有好生之德
她的仁慧的底盘是朴素
而外星生命投来的冷冷一瞥
使她直打哆嗦。使中国儒家的
网格状的文化格局渐次解扣
脑机接口,精英变作豪强,即刻
洞穿事物,面对他人以决战的姿态
权衡利弊,或口蜜腹剑,四肢并用
书写至此我胸口发闷,赶紧取出
速效救心丸。放下,拿起硝酸甘油
再说那些他们——
有“购买时间”的黑科技
衰老干预清单。他们尽享荣耀
美味珍馐。好在也有AI教父
山姆·阿尔特曼这样的
良心老板,大鳄——不吃人的鳄
准备狂掷1、8亿美金
希望人类多活十年
不清楚他准备了多长时间了
玛利亚觉得,基督教、天主教
伊斯兰教并无不可调谐之处
那高于众生的声音,同时高于庙宇
玛利亚,玛利亚的千百个孩子
每个人甫一从母体诞下
鱼贯而入大数据记录。一直到死
——雅称“仙逝”,他的每句话
每个动作都逃不过一双锐眼
点一下鼠标,打个喷嚏都逃不过
扫描,每秒亿万次计算,瞬间搜索到
匹配濒危大佬肝脏的非洲女孩
也能帮纳税人查检贪官的家私?
或捏紧千里外
囚犯瞻望岁月的长脖子?
为什么,诗歌一到分段的时候
我就心惊肉跳?
也有的把谷歌、把芯片当作一把好牌
依仗异己的力量,目睹一具具肉体
逐渐老化,它的云计算操纵活死人
——不,我们还是叫他们
“智能人”、“假人”吧——没准
他们也如此这般地称呼我们
他们坐在政府和企业高管的
空调房里发号施令,品着
添加剂超高、保质期超长的饮料
哦,这咖啡带点血腥味呢?
他们把衣领往上提提
为显示自己的无辜,或
悄悄掩藏起犯罪的几许快感
摩天楼俯视着下面的人群狼奔豕突
假人与半真半假的人狼奔豕突
所需选票快要占到大多数了
作为弱势群体的肉身人类——
未开化族群,被笤帚和簸箕伺候
假如某日不慎芯片与外星对接
冒烟了,地球人都成了黑眼圈
投降吧,人类。把你们的膝盖
慢慢放在地上。从鸿蒙之初就注定了
不可逆转的悲惨命运的人众
用肮脏的纸团擦泪的人类——
无助的数十亿人组团的漫游者
可是倔强的人类,我们可以灭亡
但玛利亚不会缴械,代表
渺小的、卑污的、斤斤计较的
局限于自我的、左顾右盼犹豫
寄自己的希望于觉醒的
至今愚昧的人类,不甘心俯首称臣
请慢一些,这句听来有些刺耳的话
被贴上固步自封、裹上小脚不出门
磨磨唧唧、心理缺乏健康标签的话语
不一定全错的,不一定啊
前面的路不好走,有施工标志
“多美啊,请停留一下吧!”
我们曾哂笑的迂腐的浮士德博士
曾经饱读诗书的满腹经纶的
不肯与时俱进。有着可疑的灵魂
但是——或许,天风浪浪
他又错了,或者例外地
这次终于让他说对了一回
2023年12月1日-——12日,12月13日二稿。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