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罗唐生,祖籍浙江庆元,1962年11月出生于福建将乐文曲村,笔名罗初、罗云,作家、诗人、书画评家、丛林诗倡导与积极推行者、无党派知名人士、中国艺术家基金会福建联络处主任。
《花之影六重奏》唐承华画唐生配诗
唐承华
作品之一
唐承华画、唐生配诗
组诗《花之影六重奏》一共的六组,开篇是《触摸爱情》。
让我们在静静的夜色下打开舒伯特“小夜曲”,随着这首小夜曲旋律真挚、深情,优美动听的节奏“小夜曲”,音乐由低声渐进入更加激动、高涨,似乎青年盼望的姑娘在窗口出现,音乐达到高潮。最后歌声渐渐沉静,好像那青年离去,消失在夜幕中:且让我们边听边朗诵:
1、触摸爱情
触摸爱情,触摸这让人欢悦
而又让人感到残忍的带刺玫瑰
她让我喝着大碗酒、面对地狱之门也无怨无愧
鸟在高枝鸣叫。树在水中倒影
花之影慢慢由暗淡转亮。音域开阔
小狐狸爬上了流水之木,跳着古典浪漫之舞
我不想知道有多少花之影消解于静静的流水
但我心里明白,远处的森林也明白
是她唤醒了我对所有植物如此深深的恋情
也因她的爱
她的体内细密的河流
让我对人间有了足
够活下去的理由
大雁时空连线:爱情这东西的层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把它投射到大自 然,恐怕它是要面对生死的意义的,而生命就靠爱情的各种折射角度来支撑。
这首诗我表现的是一种大而明亮的空间爱的音乐交响主题。这首诗空间很大,话不多,迅速地点到后,即敏捷地跳开,剩下的是对读者想象力的考验。虽是点到为止,但不晦涩。情感健康,基色明亮。通过如神塔,如斜阳,如月影,如朝露,如鸟鸣,如“女人”、“带刺玫瑰”、“浪漫之舞”,如“我(男人)” 面对“ 地狱之门 ”,如“鸟在高枝”,“树在水中”,“小狐狸跳舞”等等“意象”导入“是她唤醒了我对所有植物如此深深的恋情”达到
“也因她的爱
她的体内细密的河流
让我对人间有了足
够活下去的理由”的境界
诗与画在演奏指挥家舞动着双手进入交融状态,我与唐承华神思似乎穿越了中西方的艺术时空,画笔渐渐地,进入了古典浪漫的角色。思绪和笔触渐渐地形成了大胆泼墨,着色轻柔,线条细腻,中西结合的唯美独特风格,呈现的天堂、地狱、生命之门与人间的河流、动植物等元素,让“蓝与黄”色的爱情主题在画面中得到了明亮且通透。这幅画也充分表现了唐承华在调理线条和色彩搭配上的创造力。
作品之二
唐承华画、唐生配诗
下来我们来说说“坐在演艺厅”这组诗,请先打开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舞剧的序曲一开始,双簧管吹出了柔和的曲调引出故事的线索,这是天鹅主题的变体,它概略地勾画了被邪术变为天鹅的姑娘那动人而凄惨的图景。
我们还是渐近抵达朗诵阶段:
坐在演艺厅
音乐踩着后山的脊梁骨响起
它再次将我们引入大海般空阔的演艺厅
神说,你们来啦
你们听听,音乐在星光下碎裂的声音
比人间带来更疯狂的痛苦和美丽
于是,没人敢说出
泥沙卷走了悲剧的河流
失重的天体下
还会生长出一片碧绿的草坡
而我就喜欢音乐带来的痛苦与美丽
虽然身处空阔的演艺厅,心思早已随你
穿越遥远的冰山一角
和忽明忽暗的时光隧道
感受那些悸动的星星
闪烁的冷艳
以及倾听音乐在星光下碎裂的声音
大雁时空连线:音乐的微妙是绝对存在的,而音乐相对存在的痛苦,则是音乐代表的渺小个体对生命境界的理解的体现,诗歌有一种宇宙交响的美感,这也是生命博大的演奏力量。
这首诗我表现的是一种 “灰与蓝”色的音乐交响主题。这首诗大开大合的空间,表现在宁静的夜空下,星光闪烁,因疯狂的痛苦而带来了美丽,诗句明快亮丽,情感丰沛,基色清新明亮却暗含悸动与悲剧。通过如“演艺厅”“后山”“脊梁骨”“神”“星光下碎裂”“疯狂的痛苦和美丽”“悲剧的河流”“碧绿的草坡”“时光隧道”“悸动的星星”“闪烁的冷艳”这些意象展开,仿佛在空阔的大厅中倾听小夜曲。最后让我们“倾听音乐在星光下碎裂的声音”。
唐承华导入“悸动的星星”“神和悲剧的河流”,反佛他的身体飞舞起来,以自然主义式的想象来处理创作此诗的题材与构图,并未刻意美化,取而代之的是画面清晰、冷静、光线均匀分布的景致,表现出宁静和谐、清楚而简约的风格。他在绘画生涯的大胆创新,是否能在结合中西绘画上产生影响深远,并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呢?
作品之三
唐承华画、唐生配诗
现在我们来说说“时光之砂”这组诗:请先打开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曲《爱的旋律》,琴声来传递浪漫的人。钢琴曲中音色华丽、旋律优雅。如同一首首浪漫的钢琴诗,激发出人们对生活的爱,唤醒那些沉睡在心中的浪漫情怀。
我们还是缓慢地进入朗诵:
并非横空出世。曾经从月光的废墟
出走的音乐,现在携着我家后院的风
优美地撩拨院内的土豆,然后漫过我的头顶
其实这种如爱情的力量掀起的空虚
从天空重重砸下来
砸出了空洞,破坏了小河上无人行走的木桥
而酷热的七月
沙滩上的孤影露出了一脸的疲惫与慵倦
这是卑微者的心事、琐事消解了音乐的美
午后。我小心叠着心事,耐心在屋檐下纳凉、审思
一不小心就窥见音乐带出的时光之砂
正在穿透大片覆盖它的云层,露出了金属的重量
这首诗我表现的是一种 “黑与黄”色的音乐交响主题。这首诗的空间大气,表现为大片乌云的夜空下,月亮穿云,与大地河流连这一体。因“爱情的力量掀起的空虚,从天空重重砸下来。” 破坏了周边事物及“卑微者的心事” 等。诗句流畅,情感丰富,基色暗而沉,却暗含“空虚的重量”通过如“月光的废墟”“后院”“土豆”“空洞”“木桥”“酷热的七月”“沙滩上的孤影”“卑微者的心事”“音乐的美”“时光之砂”这些意象展开。最后让我们“正在穿透大片覆盖它的云层,露出了金属的重量”。
我这组诗传递的信息,是着重讲述天地之间的融合,唐承华这幅画,明显是受到马奈画风的影响,但他大胆采用鲜明色彩,舍弃传统绘画的某些色彩,为中西绘画融合迈出建设性的一大步。
作品之四
现在我们来说说“叙述”这组诗:请先打开贝多芬的《命运》,随着命运之门的敲响,我们渐渐进入了朗诵:
谁叙述了时间深处之山之音乐之树
之花之影之宁谧的隐秘——
大幕徐徐拉开。谁让金属的重量垂下来
又是谁叙述了那些似红马群又似乌云圈养的
从高音区坠入低音区
淋漓尽致而又充满磁性的倾盆大雨
十只手指按在山峦之间弹出的琴声
以及它们自由弯曲了疼痛的闪电
竟然被远处的乌鸦抢先叙述
多年以后。山那边的女人
隐忍叙述她被强烈的光撕裂出的痛楚与暗影
村庄不远。河道上游滚滚的泥沙顺势而下
桥下的情人,叙述着再也无法承受的
这音乐带出的时光之砂
的深度摧残
“叙述”这首诗,我表现一种 “红与黑”色的音乐交响主题,诗是“语言的飞翔感和梦幻感。”读我的诗,诗评家孙家勋说 “唐生的诗让人感觉栖身于蝴蝶翅膀之上,那种节奏是翩翩的,缓慢而抒情。带着你飞翔。你感觉眼前时而明亮,时而阴暗。如踩在软软的风上,忽上又忽下,绝对的安全、绝对的安逸而宁静。《音乐、花之影及其六重奏》,六首诗铺排开来,如果没有对梦幻的感知和把握能力,谁能通过语言文字冷冰冰的面孔,使音乐通过眼睛(而不是耳朵)轻轻地提起你。语言是诗人的翅膀,带着你飞翔、上升、下坠。使你脱离沉重的肉身,进入梦幻。使你敏捷地飞升,去迎接那天庭深处的闪电或天际之间吹来的风!语言的飞翔和梦幻感造就了海子和顾城,前者炽热而秘密,后者空灵而魔幻。而唐生的语言风格当属他们二者之间。他们两个一个成了神,一个成了鬼,而唐生是他们之间的通灵者。——他是人。以人的方式做梦、飞翔、并抵达!”
绘画这首诗时,画家重点强调在把握乌鸦抢先“叙述”,大队红马群追逐大片乌云,在剧烈的环境中,走动着倾盆大雨。而与这一切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严酷的现实,画家没有直接描述现实的丑恶,而是通过布景与色彩把它表现了出来。
作品之五
唐承华画、唐生配诗
现在我们来说说“完美的悲剧”这组诗:请先打开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随着由低音管在低音区演奏出呻吟般的旋律,其他乐器则如叹息般地继续,不协和和弦带来不稳定因素。营造出一种紧张、不安的音乐形象,而后由加了弱音器的弦乐奏出,旋律优美如歌。最后,柔美的旋律伸展,乐章结束在送葬般的哀伤。这首深沉而动人心弦的悲怆之美,让我们快速进入了朗诵现场:
手牵着手
铁一般幽暗的花之影
从爱的殿堂
高高的拱顶跳下来
那些红的、黑的精血、热血
那些金石为开的音符、乐章
在深山。在溪涧。在魔鬼的溶洞
它们背负着世界辽阔的阴影
它们献身、繁殖;它们迷恋、超脱
它们从窗台走向人间的花坛
这些音乐的小精灵
它们的姿势有一种落花流水的温柔
它们有直面悲剧的勇气
它们走过人流如潮的广场
带着那些空中飞舞的铁质的碎片
它们沿着音乐的半径
迈着重复、单调的舞步,走完艰难的行程
这种过程及其简单
火光之上。花瓣之下
仍然是一些炼狱的蚂蚁
震惊这节乐章有说不尽的
完美的悲剧r> 大雁时空连线:人类个体的悲剧,从整体来看,总是有一种奋斗的美感,而精彩迸射的境界,永远在艺术中表现为抽象和高弹性的一面。
“完美的悲剧”这首诗表现的是“粉红带黄与黑与红”色的交响主题,诗是一个将之前狂乱的表象条理化的过程,这组诗里也有很重要的意象,是由“铁”“花之影”“黑的精血”“ 魔鬼的溶洞” “音乐的小精灵” “落花流水的温柔”“人流如潮的广场”“铁质的碎片”“音乐的半径”“艰难的行程”这些词组成,它们是思维沉淀的保证,是组诗的“压舱物”,是寻求解脱道路的武器,最终还是生活理想境界的比喻——铁代表着简单清明的秩序,代表着不可毁灭的对爱和家园的忠贞,这铁也有“柔软的部分”(大雁语),火光之上。花瓣之下
仍然是一些炼狱的蚂蚁
震惊这节乐章有说不尽的完美的悲剧
我在描述这首诗时,首先是让自己的思绪进入天堂与地狱这种构思境地,因而被画家描绘得十分绚丽:天堂、彩花等等清明亮丽的环境中流动着红色的云彩;从黑塔到广场上的涌动与拥挤人流与炼狱的蚂蚁,均表现为非常的残烈。在这幅画里,画家由于热衷于描写强烈的“红与黑、黄”的色彩,甚至将其神秘化,从而出现了不顾及现实物象的倾向,很好地发扬了莫奈绘画风格,把彩花、溶洞、人类与蚂蚁组成一体。总之,画家将自己的绘画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作品之六
现在我们来说说“暗影”这组诗:请先打开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音乐让我们想起初到乡村时的愉快感受。不太快的快板,F大调,2/4拍子,奏鸣曲式。由双簧管呈现出明亮的第一主题,充满着浓郁而清新的乡间气氛,使人们感受到贝多芬投身到大自然后的喜悦心情。音乐在平静安宁的气氛中进行,第一主题和第二主题反复交替,作者并不在主题上加以他善长的发挥手法,只是朴实地重复,形成恬静清新的自然美景,音乐自然流动,没有强烈的力度变化,表现出人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得到的精神安宁……最后,渐渐地乐章的主题恬静开阔,象牧人在第田野中歌唱,表现了雨过天晴之后的美景。雨后复斜阳,大地恢复平静,草地发出清新的馨香,牧歌传达着对大自然的感激心情,这种喜悦、安宁、欣慰的情绪一直贯穿这个乐章,整部交响乐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
那些伟大、崇高而美丽的古代诗篇,在这一音乐的奇迹面前也变得苍白!……
请让我们稳步进入了朗诵现场:
从风雨解构的塔尖
从神的睡姿
我细看花之碎片闪烁的暗影
从时间剥离出苦涩内心的微语
我听到了落花悄然回家的
静谧声音
我听到,我看到
覆盖在绿荫下的果实
也发出了坠地的声音
这铿锵的声音。这铁的柔软部分
这神的体内失重的多余暗影
被爱触摸着,身体渐渐归于自然和真实
《暗影》这首诗,我表现一种 “淡蓝与浅灰”色的音乐交响主题,诗评家孙家勋说:唐生《暗影》这首诗,让我想起高蹈这个词,说到高蹈,我们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半神半鬼式的写作。他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把自己自认为是上帝的一个部分,注重终极关怀的同时却忘记了人间的万象。一味地抬头向天,却忘记了脚下的土地。在唐生的诗歌中我也发现了“神”和“天堂”和“地狱”;发现了“铁”和“群峰”和“显灵”。但在他的整体的写作背景的凸显下,我们可以看出,他的神是有爱的,有着常人的性欲。无疑他的写作在某个向度上是高蹈的,但是这种高蹈更多的是因为才气的漫溢,而并非骨子里面那种不可救药的“人子”式的谦卑。是基于“一个人”高度自信下真诚的敬畏。正是因为这样,使他的诗歌产生了一定的重量的同时而又具备抵达人心的力量。
我在讲述这首诗时,想到了莫奈的创作思想。莫奈曾说过:作画里,要忘掉你眼前是哪一种物体,想到的只是一小方蓝色、一小块长方形的粉红色、一丝黄色。因此,就出现了画家的创作中的注意力,不是集中于要表现的景物上,而是放到了景物周围的空间环境、光线、烟雾、气流所产生的效果上,或只是局限于表达在一定条件下,景物着光给画家留下的瞬间印象上。人们在观赏画家这幅画时,是否会有这种印象呢?
罗唐生:作家、诗人。著有小说诗歌散文200万字,发表五十多万字。中国艺术家专项基金福建联络处主任、中艺福旅书画院顾问。
附大雁评:乐生诗,诗作乐,或者诗乐一体 ——评罗唐生的音乐系列组诗文/大雁听说过“艺术歌曲之王”舒伯特一生勤奋创作,其作品中竟有一百多首是据歌德的诗谱写的。在19世纪的西方,据说浪漫派作曲家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等人在创作中达到了使音乐与诗歌“完美的结合统一”,由此我们知道,音乐艺术在近现代对诗歌创作产生过巨大的影响,音诗一家,在我们古老的祖先那里,是很自然的事情,后来音诗逐渐分化出自己的体系,在这个过程中,分不清谁对谁的影响更大些。但现在,我们从音乐家的口中得知,诗歌可以作为具体的音乐作品的源泉。反过来,音乐是否可以为诗歌返回些什么呢?答案是肯定的,且读罗唐生的诗歌一二组,就能够得出结论。《音乐、舞之影及其六重奏》和《音乐、花之影及其六重奏》是罗唐生诗之笔前往音乐世界的一段坎坷旅程,坎坷但是也十分有趣,因为罗唐生作为诗人,对音乐的理解别具一格。先说说《音乐、舞之影及其六重奏》,宏大的交响是诗歌语言的表面形态,内蕴则是对命运起伏的释说,对荒诞现实的批驳和对理想生活、理想艺术的勇敢追求。为了制造交响的效果,同时不让普通读者感到“腻味”、“无聊”,作者尝试了一种写实的语态,这种写实的语态非常注重韵律,也就是说,它可以“唱读”,于是高尚和凡庸,真理和感性成了音诗联姻的“儿子”,这个“儿子”长得真帅,精美的五官令人惊叹——这是指组诗的浪漫主义色调,不时出现的精美的意象布置,以及整个犹如精致绘画的教堂穹顶般的语言环境;除了“五官”精美,它的“身材”也健壮有力,十分匀称——这是指诗歌的思维深邃透出命运责问的骨力,题材上把典型的音乐家和诗人的命运混融为一体作为主要情节,来带动宏大抒情,并且,对生命的关照采取了一种真实得有些“残忍”的姿态,这不是刻意玩弄,而是作者对自己坎坷的人生经验的一种验证、总结、提升。浪漫主义常常运用悲剧的艺术力量。罗唐生的诗歌也是如此,从“失却了柔情的音乐之乡,也失去了回家的方向”到“我们的额上呈现出一片佛光,没有恩怨也没有哀伤”,再到“我们还会缅怀往事一样缅怀自己”,整个诗歌过程都沉浸在一种祈求拯救但又难以得到拯救的情境之中,于是诗歌着力表达了一种错乱甚至是狂乱的心理状态,这种状态夹杂着对世事、对命运的深入理解和近乎绝望的抗争,事实上这种“乱”恰是对复杂化、异化的世界的清醒认识——诗人的笔,何不说出它的或许真实得不堪入目的内在面目?组诗中“佛”的意象的频繁出现,当然是给读者提供了一种拯救的信息,也是“悲剧感”的缓和笔调,但“佛”又何尝不是冷漠出世的象征,于是诗歌带领我们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平常人,在平常生活中必须要上升到佛的高度吗?还是市井一些、甚至“同流合污”的好?这又牵出了组诗中的另一个重要意象——表妹,表妹并非一个真实并且个体的存在,她像是一个被糟蹋了的人生理想或艺术理想,“我发现珠光闪闪的表妹成了大富人/月光照着她的宝马香车一闪而过”,“看见表妹和几对狗男女在打情骂俏/在撕裂黑暗,破坏黑暗之间的秩序”读者看到的表妹是一把反抗和媾和双性共存的“双刃剑”,这就是人类痛苦的普遍状态。现当代人类学、哲学有个很重要的命题——讨论人类精神的异化,这个命题在罗唐生的组诗中得到了充分的、概括化的讨论,社会科学对平常人来讲是枯燥的,但是通过罗唐生的诗歌,我们可以感同身受地接受人类异化的哲学思考。在罗唐生的诗歌中,“表妹”意象的健康面一步步沦陷,这是诗歌要批判的精神腐蚀的效果,诗歌内部各种与“佛”、与“表妹”的两面性关联的形象冲突不断,共同造就了一种排山倒海似的语言形态,非常的迷人,也非常的哀痛,这种特征和西方音乐中的命运交响题材是相同的。更值得注意的是,《音乐、舞之影及其六重奏》这组诗的最后一首,确实有压卷之力,它的形式上让人联想起我国古诗中的“赋”的手法,铺排非常有气势,结尾好似巨龙扫尾,该说破的就把它说破,该升腾的就把它升腾,是一种勇敢剖析、勇敢面对之后的清明大气的抚慰之笔,这也是浪漫主义艺术特别是音乐艺术的惯用手法。紧接着的另一个组诗《音乐、花之影及其六重奏》竟采取了完全不同于《音乐、舞之影及其六重奏》的形式,它“从爱的殿堂/高高的拱顶跳下来”,来到了“大海般空阔的演艺厅”。明了地说,从语言形式上看,它由“交响音”进入了“小夜曲”的演奏阶段;从思想内蕴上看,它从精神狂乱的时空到了空旷雅洁的大厅,作了进一步的升华;从题材来看,对家园和爱的追求代替了大力的批判,平和深婉的气息始终弥漫,这更有利于专致地思考前诗所批判的根源,并探讨解脱的方法。阅毕这组诗,读者一定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仿佛在空阔的大厅中倾听小夜曲,且从韵律中进入对家乡,对最初的纯爱的回忆,这是人类共同理想的诗化和音乐化,人性本善,善性不正好合乎于清新的独奏和简洁的诗行吗?但组诗不因此而轻浮,它专心沉入,寻求通透,誓要找到“时光之砂”、“大片覆盖它的云层”的出口。这是一个将之前狂乱的表象条理化的过程,这组诗里也有两个很重要的意象,一个是由“铁”、“黑的精血”、“金属的重量”这些词组成,它们是思维沉淀的保证,是组诗的“压舱物”,是寻求解脱道路的武器,最终还是生活理想境界的比喻——铁代表着简单清明的秩序,代表着不可毁灭的对爱和家园的忠贞,这铁也有“柔软的部分”,那就是“被爱触摸着”的“真实和自然”。另一个重要的意象由一些居所、方位词组成,即“流水之木”、“碧绿的草坡”、“我家后院”、“村庄”、“演艺厅”等,无疑,这是诗人理想中的精神家园,是诗人的大爱的体现,“你”、“她”这些代表爱人的词,和上述词语可以归为一类,成为诗人为我们开出的治疗人类精神“异化”的良药。至于诗中不时出现的具有反面色彩的意象,则是诗人对我们沉醉优美音乐、清境幻想的提醒、警示,这在组诗的中后部表现得较为明显,但在貌似批驳之中又始终存在着对这种批驳力量的消解、融化,毕竟这种“音符”放到了静谧融和的爱的倾听环境之中,也很难再“嚣张”起来。《音乐、花之影及其六重奏》这组诗用语细腻优雅,由微苦之味、幽深之境向平和明朗的氛围过渡,超越生活的“自然”,又回归到更人性、更健康的“自然”,去除浮躁,耐心非凡,对前诗所大力渲染的“异化”消解得很彻底,两诗对比来读,才能知道来龙去脉,有趣、有理、有变、有升,起伏连贯,错落有致,这和一场古典音乐会所必须具备的因素恰好契合。罗唐生的这两组诗,化用古典音乐的表现手法,又不乏当代化甚至先锋的诗歌叙述因素,所以从感官上来讲显得十分丰盛,内涵上则把悲剧色彩和浪漫主义结合得优美流畅,使我们看到了音乐和诗歌这两种艺术形式进行深度融合的新的可能性,同时整体上并无太明显的撞击之感,希望我们的创作题材和结构技法能够从这两组诗中得到一定的启发。当然,组诗还是有它的一些不太完善的地方,譬如语句和语句间的互相淹没,在这样的大的、成组的构造中,较难以突出那些有“领导力”的言语,而情绪性的语词比较均质地站在前排,这在第一组诗中表现得较为明显;第二组则在能够彻底地表现出超脱之力的同时显得骨骼较为纤细。
大雁:苏雁,著名诗评家,供职于广西民族大学
『评论之一』
生命能量的艺术
范迪安 / 文
唐承华的艺术历程和我们改革开放时代的艺术特点是十分吻合的。他在国内接受高等教育之后,就只身前往日本、美国留学,这正是八十年代一代中国艺术家希望寻求艺术的创新之路,特别希望了解世界,吸收别的国家的艺术营养的艺术体现。所以,唐承华也可说在那个时代在国外学习,后来也在那里创作和工作,在改革开放世纪之交的中国艺术发展时期,他又回到了国内,唐承华的艺术道路经历了穿越文化的这样一段旅程。
我觉得这就是对他艺术风格的奠定,特别是艺术观念的形成提供了特别的机遇。一方面,他非常尊重中国传统艺术,另一方面,他又不断的探索这个时代的,也就是当代观念的艺术表达。这即反映在艺术主题,题材这个方面,同时也反映在他的艺术语言形式上。所以,他在穿越文化边界去做艺术探索的时候,同时他也穿越了艺术领域的界限。他从事绘画,从事空间的艺术表现,从事所谓架上艺术,同时也进行所谓艺术行为的艺术活动,他的艺术和我们时代艺术总的趋势一样。越来越从一种单一的语言,转换成综合语言,这是为了适应我们今天人们对艺术的需求发展,也就是希望从艺术家总的语言里面获得多种体验,所以,反过来促使艺术家在多种语言里能够形成一种综合创造,唐承华的艺术风格不是我们讲的传统风格,也不是某一种画派流派的风格,他的绘画风格语言是这个时代的一种综合风格的体现。
唐承华艺术里对抽象的探索,可以说是比较纯粹的运用抽象的艺术形式来表达他对世界的看法,他在现实中体验,甚至包括他的人生中的各种境遇,所以他的抽象绘画,特别是巨幅版画作品,到后来发展到巨幅的综合媒介油画,一方面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比如云、天、雾、水、流动、漂浮,树木,花草,这些在他的画面里都可以说是他对自然因素的体现。
我们可以通过对抽象艺术总体感悟去了解他这个人,他有着很丰富的对现实感受体会,但是,他更有作为艺术家那种本质,那种原发的热情和生命激情,这些年他的艺术在同行里面,不断在发展,不断在丰富,就是因为他始终对艺术抱有执着的热情,甚至是一种狂放式的热情,所以他的作品是高产的,另一方面是不断增加很多能量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把唐承华的艺术看成生命能量的艺术,似乎是从这个角度看待他,我们才能看到他是如何如此热烈,如此热情的去从事各种语言的实践,从事各种材料的实践,这样一个时代,正是需要对艺术充满理想充满热情的艺术家。
唐承华的艺术在过去二十多年里,分为不同的阶段,特别值得关注的是他近期的一个阶段,也就是他做的“唐丝”这样一个艺术行为和艺术方案,因为在经过了对西方艺术考察了解也有体会之后,许多中国艺术家都是真正的回归本土,因为本土不是回归保守和止步,而是从本土文化中寻求新的资源,或者说把中国文化传统中那些最重要的属性和当代艺术表达能够形成一种联系。
唐承华只是回归传统做一次重新的出发,他这些年是做版画为主的艺术家,在印制这方面有很多体验,所以他始终在关注印制这样的语言上还有没有更多的中国支持。所以他又重新回到中国的纸,中国的印刷术。特别是从中国造纸这样一个工艺环节里去寻找他的观念性,文化性。他自己到四川山区里去了解造纸的工艺和民间的造纸作坊相结合来造出一批用蚕丝来做成的丝纸,他突破了原来的造纸技术,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去寻找“唐丝”这种中国的丝纸艺术。这样的做法和观念是非常有意思的,他回到更加纯粹的出发点上,那么从纸的肌理、媒介、大小、性能这些方面出发,又重新和丝的纸产生一种情感上、观念上、包括文化上的关联。
这个时期,他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这种传统的命题,实际上是当代艺术家对传统的新的关照,因此他就形成了一种语言上的转化,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作品有版画的印迹,但是,已经不是版画,有图绘也就是有绘画痕迹,但是,也不是一般的纸上绘画,他和一种综合的环境和整个的行为过程,以及这些自己造出的丝纸的视觉呈现,构成了一个很有信息的空间作品。这个空间的作品会给观众带来新的体验,也由此可以看到唐承华的艺术不断走向更加宽阔的境界.
『评论之二』
生· 命
唐承华笔下的风景写生
贺 绚
站在他的作品面前,你能感受到什么?睁开眼睛,是四面笼罩而来的汹涌生命,闭上眼睛,则是交织纵横的眩晕风景。这支画笔是任性的、挥洒的,却又是含蓄的、思索的、耐人捉摸的。吸引我们去捉摸的,不仅仅是如云色彩的铺陈和乐章般的点线跳跃,因为我们仿佛看到了风景,却又希望看到风景背后的离奇。
画面并非画家凭空的想象,确要归功于画家的“写生”和拉开距离的表达。面对大自然作画,本身即是一种观察生命的方式。生命是流动的,正如时间和空气在流动,没有人能让他们停下来。一但抓住让他们停滞下来,那么他们一定是快要死了。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对于画家而言,应该也正在经历着如同要死去一般的痛,却又同时获得了让自然之美重获新生的快感。
“写生”对于唐承华而言,决非现代美术教育所谓和提倡的一般意义上的“写生”,而是真正对于生命的写照以及源自性灵的关怀。这个说法也许是我比较个人的理解,但这一定是打通客观自然与心中自然的必然通道。胸中勃然,意在笔先,将内心不断蓄藏、叠压起来的情绪能量,通过写生捕捉,通过创作释放,赋心中自然以鲜活蓬勃的第二次生命。
所以,我们发现,唐承华十余年游学英国、美国、日本和德国,当他穿着一袭笔挺西装回来时,带回来的不仅是四季交替、摇曳多姿的异域风情,还有他在跨文化的远游中,在“他者”的东方想象里试图寻找的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之根。有趣的是,他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和艺术实践本身,不也是他对于他个体生命的别样“写生”么?
在一个奢谈观念、轻言绘画的时代,从内省回到观看,从描摹回到表现,如果没有对生命为何而存在的深沉思考和“远游”归来的文化寻根的使命,是不可想象的。为了更好地理解他的风格,我们大致可以把他放到一个叫做“表现主义”概念的盒子里,但是他决没有任何的刻意想要表现什么,却时时准备把自己“归零”,从而让自己在面对自然、面对生命的那一刻,欣喜若狂地发觉到文明与原始生长在一起的冲突与演变,以及由于自觉而升腾出来的敏感、焦灼与起伏的思绪,以一种特别的形式迸发出来,这样的审美过程衍生出的本能反应是原本应该放在盒子里的“主义”已经失去了它本来应该安放的境域。
唐承华简历
1964年生于福建福清
1988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
1992年日本名古屋艺术大学油画专业研究生毕业,获日本佐藤国际文化育英财团奖学金、获财团法人日本国际教育协会奖学金。
1995年毕业于日本爱知县立艺术大学研究生院油画专业,获艺术硕士学位。
1998-2001年日本名古屋艺术大学美术学部原田久工作室助教。
1994-2002年被聘为日本NHK文化中心讲师。
1999-2000年赴美国纽约市立大学亨特学院艺术研修。
2002-2005年被聘为西安美术学院客座教授。
2006年应英国剑桥圣·巴纳巴斯国际版画中心邀请进行驻地创作。
2007年应德国洪布罗伊希岛基金会邀请在诺依斯工作室驻地创作。
2010年应瑞典阿特利艺术中心邀请进行驻地创作。
2012年应台北艺术大学美术学院邀请进行教学交流访问。
2015年 “首届全国综合材料绘画双年展”评选委员会评委。
现为:
中国美术家协会综合材料绘画艺委会秘书长、
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