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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不可多得的爱情好诗
——读罗唐生《冬妮娅。冬妮娅》


  导读:诗人在为自己抒写爱情的同时,也在为“所有男人”抒写。他在运用“冬妮娅”这个公众符号的同时,也把“她”化为了自己的符号,使“她”在诗中胜过了具体的、琐碎的、身边的“那个”王丽亚或马莉雅。身边的王丽亚或马莉雅使日常生活有血有肉,而诗中的“冬妮娅”使精神和幻想有血有肉,这就是诗歌的魅力,也是诗歌的功能。

  多少年以来,冬妮娅一直是一个梦。一个多少男人埋藏在心里头不敢张扬更不敢尘埃落定成文字的梦。仿佛,她只是个幻影,一个貌似可有可无的影子,在同样貌似可有可无、虚无缥缈的许多男人的另一个世界的情缘国度里,若隐若现地漂泊一世,存在一生,直到拥有她的主人与这个可爱的地球告别,她也从此隐名埋姓与世长辞,无影无踪。确实,这个许多男人一生中永远可望不可企及、可梦但不可说破、可幻而不可揭穿的女性,这个名字叫做冬妮娅的女性,虽然在内心深处可能会伴陪一个男人的一生一世,但却似乎永远只落得个无名无姓的命运,直到被人遗忘,遗忘得干干净净。
  在那个特殊年代,她带着鲜明的阶级烙印,被许多有阶级觉悟的男人在表面上把她拒绝得远远的,只留下英雄的保尔。而在内心深处,不少爱江山也爱美女的男人又悄悄把她接回了家,让她珍藏在心底。她确实太可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脱离了那个烙印,脱离了那个阶级烙印,而被更多的人所接受,她已经不仅仅属于未成为英雄之前的保尔,或一个后来的银行职员,而是越来越多地属于人,属于人性,属于美丽的女性。在这个意义上讲,对一个诗人来说,冬妮娅的存在与命运,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毫无疑问,保尔永远是个英雄。他将永远占据在神坛上,同样让平凡的人们可望不可及,虽然可以成为榜样,但却永远只是一面镜子。真正按照保尔的标准和规范指导自己一言一行、使之成为自己一年四季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衣食住行唯此唯大的人们,真是少之又少。就算在现实生活中确实也存在着不少这样的人,但也往往下的都是“理论叫”,而非酱盐米醋“动真格”。说穿了,人们,我指的男性的人们,他们都需要一个“冬妮娅”,实实在在的“冬妮娅”,成为自己人生在世的“另一半”,革命也罢,富裕也罢,英雄天才或者凡夫俗子也罢,她们,管她姓的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她们都是不同层次不同阶层的“冬妮娅”。因为她们的存在,世界才显得完整,社会才得以和谐,家庭才因之构建。作为自然的和社会的男人,他们可以不一定成为保尔,但他们必然会也应该成为一个恋人,进而会成为一个爱人,一个丈夫,直到他们成为一个父亲。这是一个正常男人必然的归宿,且不管他是普通男人,还是非凡男人。而这一切,无不归功于“冬妮娅”。
  在这里,我要说说罗唐生的“冬妮娅”。这是一个诗人的“冬妮娅”,她存在于他的诗中:“在这个秘密的春天/我翻墙而过,被月亮绑住了脚/拾不着花的心/却踩碎了花骨朵/幸福只怨这夜不够缠绵、悠长”。他要干什么?他在干什么?显然,诗中这些字眼,“秘密的春天”、“翻墙而过”、“被月亮绑住了脚”(俗称应该是“绊住了脚”)、“花的心”、“踩碎了花骨朵”等等,这些字眼和句子的铺垫,落脚点不外乎只为了“幸福只怨这夜不够缠绵、悠长”。一切都充满了暗示,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充满了暧昧。诗人似乎在经历着什么,却又在错过了什么。显然,他在经历一场情意荡漾,一次人生情场的冒险,却又美不胜收。
  他这样写道:“闪耀在夜空/在东海之滨,像一座雕像/醒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又含在我梦中的嘴里/却化不了”,真是夫子自道呵,写得如情似梦,似幻似真,但他的遭遇肯定是有来历的。只是没有写成纪实文字,没有形成新闻报道,而是采用了“曲意表达”,这就是诗歌。“从一个世纪擦肩而过/与保尔一道,百炼成钢/屹立在东方/与西方隔一堵墙。昂起头”。你看,他来了招式,用了苏联著名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做掩护,把他梦到的和遇到的“她”换成了公共符号,使你觉得他是在与奥斯特洛夫斯基同呼吸,共命运。但他最关键的一句诗却露出了马脚:“让痛苦沉淀沧桑,内心充满理想的欲望”。一方面在“沉淀沧桑”,因为它是“痛苦”的。另一方面,“内心”却又在“充满”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一切,这才是最厉害的部位,打开这首诗迷宫的钥匙就藏在这里:“欲望”,而且是:“理想的欲望”。这才是这首诗的炸药包的引信,点燃它,就点燃了这首诗。
  以上谈的是这首诗的第一节。接下来,谈它的第二节。引信点燃了,诗就燃烧了。它是这样燃烧的:“满脸的狐疑/写在海上,生出了明月/一台台歌舞,整夜无眠/大气横惯中西/在亘古时空中,飞扬,飞扬……”。给人的感觉,诗人似乎是在不夜城的大上海看歌舞,身边似乎就有那么一个“她”。但他“狐疑”。其实我也“狐疑”,因为诗中出现了“中西”、“亘古”这样的字眼,是他在写实吗,他哪里活得到那么久、那么远。说他是痴人说梦吧,但又明明白白有“一台台歌舞,整夜无眠”。其实,诗人在这里,采用了非常自然的“虚实相间”写法,“还寝梦佳期/透过夜色薄薄的窗纱/丁香的气息一次次袭来/清香的脸上,溢满春天/冬妮娅。冬妮娅/可我分明看见了你的痛楚”,这都是很实的,没什么虚构。把身边的女子称为“冬妮娅”,是一种诗化处理,也未尚不可。“有夜鹰在空中回旋/今夜,在这座高大的城堡里/我醉入迷宫/可心并不荒凉/所有的哀怨,都化幸福的泪水”。这样的诗句,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可以认为,诗人在读小说,在读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有关冬妮娅的情节打动了他,感染了他,使他情从中来,“醉入迷宫”。同样可能的是,他与“她”在一座大都市有了遭遇,进而有了“寝梦佳期”的经历,更进而,诗人还看见了“她”的“痛楚”,“冬妮娅”的“痛楚”。但同时,诗人又是幸福的。正如舒婷诗句所说:“痛苦使理想生辉”。在这里,是“痛楚使理想生辉”。这节诗的核心背景是“夜”,而且是“今夜”,一肩挑着“寝梦佳期”,一肩挑着“醉入迷宫”。“满脸的狐疑/写在海上,生出了明月”,铺垫得非常到位。唐朝诗人张九龄有一首诗,叫做《望月怀远》,其中有四句诗是这样写的:“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我不知道罗唐生读没读过此诗,从“可心并不荒凉/所有的哀怨,都化幸福的泪水”来看,这两首古今诗作,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诗的第三节写得惊心动魄,它甚至令我无缘无故想起了海子,一个在爱情、理想和现实三者之间无法接轨的诗人,个中意味,我不想在这里去深说它。还是掉过头来谈这首诗吧。“花的心藏在春的缸瓦里/透过夜色想家,想西藏的家/想到夕阳西下,夜色朦胧/冬妮娅。冬妮娅/想到月落心伤,夜空出太阳”。在这里,诗人的诗歌境界营造真的是“大气横惯中西/在亘古时空中,飞扬,飞扬”。“想到夕阳西下”,令我们回到了那悲情四起的马致远的“断肠在天涯”境地。在这里,“夜色朦胧”与“夜空出太阳”使我们能更加深刻地领会“月落心伤”的深意。日月如梭,诗人在快马加鞭。诗人的真正意图在于,他要刻画一个现代人为追求爱情而付出的艰辛:“一个男人颠簸人生路/为了你,骑上千年的马/追着你。追着你/跋山涉水,越过艰难险阻/肩上却背着沉重,好高骛远”。这里确实又隐隐约约出现了海子的影子,在爱情上,他正因为“好高骛远”而吃了不少苦头。对罗唐生来说,这可能是个巧合。诗人借第三人称写一个男人对“冬妮娅”的追求,是个高明的场景处理。他成功地逃离了现场。但,这仅仅是个技术性安排。他最终是脱不了干系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向“冬妮娅”表白,无论面对一切,他都百折不挠,将痛苦化美丽,将无望当希望:“折翅在边陲/像一棵树般禅悟,最懂得沉默/踩着边城的羊肠路/将所有的空灵/都化作西边的晚霞/将所有的缥缈都化做梦中的美丽”。不管他诗化到好远,他这首诗像一只风筝,手中的线永远只握在“冬妮娅”手头。
  果然,在诗的第四节,诗人又从第三人称跑回来了。他在第三节里完成了一次最壮观的表达,海枯石烂的山盟海誓哪里能跟他的背上沉重的“好高骛远”相比?诗人从远不可企或者高不可攀的“冬妮娅”身上吸取了力量,来源于小说,而又高于小说,或者说,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他的遭遇从世俗的可遇而不可求实现了华丽转身,成为可求而不可遇的精神交响与意志畅扬:“靠近我,靠近美丽的绿岛/靠近钢铁意志般的冬妮娅/越过滚滚红尘/越过烈火碎就七月流火/所有的男人都会变得坚强”。他在写自己吗?他在写自己,但同时,他也在写“所有男人”。从个案上讲,“冬妮娅”是属于保尔的。当她从小说中走出来,便成了不再受小说原型所控制的特定人物,而成为普天之下作为爱情符号的一个集体表达,成为一个公众人物,一个公众形象和意象,更甚至于,成为许多男人的精神伴侣和生活指向。当她来到罗唐生身边,她成为诗人的“热恋者替身”,更进而,成为诗人爱情的标准、榜样、规范和偶像:“一个披星载月的男人/一个取回了太阳黑子的男人/从不信魔鬼的诅咒,屹立在经济的浪潮/在寒风中挥舞智慧的花瓣/疯狂地阻击着金融海啸”。看得出来,在金钱和爱情之间,诗人正在做一场荡气回肠的抗争,他把自己推到了宕荡起伏的精神欢爱的浪尖上:“将爱情带来/从炼狱中脱胎,将一行行诗稿/写在从东边升起的狂风暴雨之上/东妮娅。东妮娅/你是我黎明盛开的太阳”。这样,诗人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表达,为他的“冬妮娅”,更为他的爱情。
  罗唐生这首《冬妮娅。冬妮娅》是一首不可多得的爱情好诗。它的意义在于,诗人在为自己抒写爱情的同时,也在为“所有男人”抒写。他在运用“冬妮娅”这个公众符号的同时,也把“她”化为了自己的符号,使“她”在诗中胜过了具体的、琐碎的、身边的“那个”王丽亚或马莉雅。身边的王丽亚或马莉雅使日常生活有血有肉,而诗中的“冬妮娅”使精神和幻想有血有肉,这就是诗歌的魅力,也是诗歌的功能。她的情感威力是巨大的,“将爱情带来/从炼狱中脱胎,将一行行诗稿/写在从东边升起的狂风暴雨之上”,为此,诗人完全有理由在他的爱情幻想和精神恋爱世界中,生活得更加有品质,也更加美丽和超然。
杨然2011-04-21写于斜江村 
 
附:罗唐生《冬妮娅。冬妮娅》 
 
一 

闪耀在夜空
在东海之滨,像一座雕像
醒在春暖花开的三月
又含在我梦中的嘴里
却化不了
 
从一个世纪擦肩而过
与保尔一道,百炼成钢
屹立在东方
与西方隔一堵墙。昂起头
让痛苦沉淀沧桑,内心充满理想的欲望
 
在这个秘密的春天
我翻墙而过,被月亮绑住了脚
拾不着花的心
却踩碎了花骨朵
幸福只怨这夜不够缠绵、悠长
 
二 

满脸的狐疑
写在海上,生出了明月
一台台歌舞,整夜无眠
大气横惯中西
在亘古时空中,飞扬,飞扬...... 

还寝梦佳期
透过夜色薄薄的窗纱
丁香的气息一次次袭来
清香的脸上,溢满春天
冬妮娅。冬妮娅
可我分明看见了你的痛楚
 
有夜鹰在空中回旋
今夜,在这座高大的城堡里
我醉入迷宫
可心并不荒凉
所有的哀怨,都化幸福的泪水 


 
花的心藏在春的缸瓦里
透过夜色想家,想新疆的家
想到夕阳西下,夜色朦胧
冬妮娅。冬妮娅
想到月落心伤,夜空出太阳
 
一个男人颠簸人生路
为了你,骑上千年的马
追着你。追着你
跋山涉水,越过艰难险阻
肩上却背着沉重,好高骛远
 
折翅在边陲
像一棵树般禅悟,最懂得沉默
踩着边城的羊肠路
将所有的空灵
都化作西边的晚霞
将所有的缥缈都化做梦中的美丽
 
四 
靠近我,靠近美丽的绿岛
靠近钢铁意志般的冬妮娅
越过滚滚红尘
越过烈火碎就七月流火
所有的男人都会变得坚强
 
一个披星载月的男人
一个取回了太阳黑子的男人
从不信魔鬼的诅咒,屹立在经济的浪潮
在寒风中挥舞智慧的花瓣
疯狂地阻击着金融海啸
 
将爱情带来
从炼狱中脱胎,将一行行诗稿
写在从东边升起的狂风暴雨之上
冬妮娅。冬妮娅
你是我黎明盛开的太阳
简介
罗唐生,祖籍浙江庆元。出生于福建将乐文曲村,笔名唐僧、罗初、罗云,作家、丛林诗倡导与积极推行者。原福建省作家企业家联谊会常务副秘书长、中国艺术家基金会福建联络处主任。策划组建东越文星立雪书院。入选《星星诗刊四十五年、五十年选》、《福建文艺六十年》、《福建文学六十、七十年》、《中国诗歌2013年度选》等。现《香港文艺》杂志社签约作家、香港文学艺术研究院资深研究员、香港文学艺术研究研究院优才库人才、《国家诗歌地理》特约编辑,东越文星“百家名园”艺术走廊主持。
责任编辑: 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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