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你的细枝拧出一个指环

再挂回到你树身上

有没有那样一枚指环

对一棵生长了500年

就要倒下的树说：请等等我

 

乌木指环，吐纳天地精华

人间雨露，为修成一棵树的正果

她长过了人的生命，长过一个王朝

长过所有短暂的事物。500年

一棵树可以修炼成精

成神，成仙

 

我想用泥巴涂满我的脸

泥做的皮肤，泥的脸色

泥的伦理。来回报你的黑

 

500年，一棵树会修炼出目光

会有血脉和呼吸

会有一颗心疼痛收缩。 

在此之前，我打量过你，用深究的眼睛

我摩挲过你，用掌心和指纹

这是人们雕刻你的一部分

是流水线上某一环节。

 

站在参观的人们中间

你的无数碎屑从纹理上涌出来

有一点飘落到我身上。

 

我沾染上了你。这下

我们融为一体了

在内心里，我小声而满足地说

 

渺小而奔腾的语素！诗之精灵！

从躯壳中脱逸而出！

成为我生命里的一片微光

一粒纤尘。一颗沙，一条游丝。

 

一小块自然。绝无仅有的自然。

绝无仅有的大自然。

 

我在人间的血肉之躯反穿上你。

你的灵魂则是我苦难的罩杯。 

雨啊 

雨落在中山……是少女的发丝

凌空掠过。是拂过自然的手

长于回忆。它来自于平静的

生活一样的乌云

絮语一样播洒于此

它书写生长之诗

 

当它匆忙洒在我的领口

稍停在我的袖子

她对我这个异乡人多么眷顾

 

看她就像是街角折叠的景色

展开，再收起

那让一切为之倾慕的美

 

它又滴落在我的手里

也许不是。我已经握住一个中山

或是它的一个时光

一种故事。我多想再留住它一会儿

让它划过我手心再结束这短暂的旅行 

 

   城市南部机场方向去，却要先向东，再向南，再向西，再向南。绕了半座城，听完了一辑K.T的专辑。到机场时，签的座位已是26排。要了一个靠窗的座位A——偏爱这种位子已经很久了。一进引桥便看见飞机，伶伶仃仃的，而且那么小。一道细细的阴影横在机头下方，那飞机像是在微笑。我被这个发现逗乐了，以至于迎在舱门的空姐说你好时，笑的规模大了许多。

 

   带着行李上机，想下机时节省点主办方等候的时间。上得机来，行李箱的宽度几近等于过道的宽，一路磕磕绊绊向后走，一路不停地轻声对无忧虑地站在过道上的各色男女说“请让下，谢谢”。来到座位前，却见已有一高大身量的女子，正弓腰缩颈，努力对着窗外拍照。中间一男子，呈同谋状。两人很投入，热烈地按着快门。我“麻烦”重复了三声，两人才如梦方醒，回归现实。女的见我手执登机牌，很扯地说“26C标的是窗口，A应该是过道。”我回答说“您看错了。A才是窗口。”她一副受骗的表情，不情愿地站起来。“不过呢，如果你喜欢坐窗口，想方便拍照，我可以换给您。”我笑呵呵地说。她一听，就涛声依旧地坐下去了。

 

   想起当下广大航空公司纷纷空中管制的大环境，身子坐下，心却是立着的。没想到10点起飞的班机，九点四十便缓缓起动，九点五十五分就起飞了。到广州落地时间是一点二十五分。比航班信息中的下午二点抵达早了半个多小时。后果是我已经下了飞机，接机的诗友还在来机土场的路上。一见面我就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飞机早点了。”

 

     采风创作活动开幕。诗人、中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丘树宏先生介绍中山市时妙语不断。笔者简记为：一条中山路——中山市是孙中山先生名字命名，拥有伟大独特的民主遗产；两条著名河——咸水河、淡水河滋养了中山海陆文化；三种经济结构——民营外资，比例小到只占5%的是国企。 

 

 

    出机舱第一步踏在铁板走道上，实实在被空气烫了一下。我耸耸鼻子，想起北方人鼻子长度的优势，冬天可以给冷空气加温，夏天可以给热气一个缓冲吧！反正早点了，正好可以闲散地在曲折的出口旅途中漫想。坐在E3出口的休息椅望向候机楼外，远远的棕榈树让我想起在广州生活十年、已移居海外的妹妹。直到接应的车子一路上上高架桥，走高速路，广州的市景人声已无妹妹的身影。会务的朋友问我有几年没来广州，我说快十年了，原来这里是有亲人的。他们马上说，现在广州有诗友某某，某某某，他们都是诗人的亲人啊！一见面就听到这样温暖的话，令我为自己多年不习惯打扰朋友的行为反思。相信“诗人本一家”。沿途茂密的阔叶植物尽悉冲入瞳底，感叹亚热带迷人的风景，感叹不同的气候，使我们成为不同的人。造物博大，生命如此丰富。

 

    拥有这座“诗歌沙龙”的公司，在我们举办活动的当天被政府授予“诗意企业”称号。我想，这应该是全国首家获得由政府颁发此类荣誉的企业。

 

 

3 和美中山
 

    你知道中山流传的“三怕吗？——官员怕上镜，干部怕上调，企业怕上市。你听过中山的传说吗|——三年自然灾害没饿死过一个人，文革大乱中没斗死过一个人。我才感觉到中山人的温和是气质的，也是内心的。是有历史也是典范的。中山经济阳刚，人文中却少有躁气和戾气；这是她几百年来开创移民文化，见识世界经济变迁，兼蓄各民族文化胸怀有直接的关系。那应该是大气象之后的平静，是高品质生活中的气度，是沧桑后的达观和智慧。

 

    在这个晚会上我结识了一一位13岁的少年诗人。安静，沉默，羞涩。除了把他自己制作简单的印刷品发给大家，他没多说一句话。他的诗也像个孩子的诗，不华丽，不夸张，只有朴素和温暖。

 

    一位诗兄感慨：当我们还在一脑门子为人生奋斗不息时，中山人早就开始享受生活了。我也想说，当孩子眼中看不见财富和奢华，心中存有诗歌时，我们看到了真正的精神贵族的一代。

 

 

    走在红木建成的宫殿里，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对红木可否有过欲望？我听见自己说：有。那是多少？

 

 只是一枚小小的指环。而我已然如同有了罪过。

 

    在红木博物馆里，主人向我们介绍红木的种类，以原木的方式。多么珍贵的物种：一棵生长500年的红木，剥离开厚厚的表皮，树心也就只有10来公分。500年的阳光空气，天地精华，人间雨露，修成一棵树的正果。她长过了人的生命，长过一个王朝，长过所有短暂的事物。500年，一个可以修炼成精，成神，成仙的时间。

 

    有没有那样一棵小树，对一棵生长了500年、就要倒下的树说：请等等我。500年，一棵树会修炼出目光，会有血脉和呼吸。会有一颗心疼痛收缩。 

 

 

在此之前，我打量过你，用深究的眼睛。我摩挲过你，用掌心和指纹。

 

这是人们雕刻你的一部分。是流水线上某一环节。

 

站在参观的人们中间，你的无数碎屑从纹理上涌出来，有一点飘落到我身上。

 

我沾染上了你。这下，我们融为一体了。在内心里，我小声而满足地说。

 

渺小而奔腾的语素！诗之精灵！从躯壳中脱逸而出！

 

成为我生命里的一片微光，一粒纤尘。一颗沙，一条游丝。

一小块自然。绝无仅有的自然。大自然。

 

我在人间的血肉之躯反穿上你。

你的灵魂则是我苦难的罩杯。 

 

 

火车开走了，那些车站还在

镜子裂了，那些面容还在

爱人丢了，那些爱情还在*

绿色死了，那些树儿还在

 

青春老了，那些花儿还在

纪念碑倾倒了，那些目光还在

手臂折断了，那些呼唤还在

人们散去了，你还在 

 

 

 

    在企业参观时，偶与石英先生同行交谈。石英先生说的那句“文革过去了很多年的今天，我还时有恍惚，以为自己身在荒野，居在草堂”令人心悸。......在任何一个真理尚没有被完全认知和确认的时代，一些人下自己的头颅，以求得另外一些人的加冕；一些人摘下自己的声带，以换取公众的欢呼。

 

    当人生轻如宫殿重如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