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经济报 [新闻纪事] 记者 茹青
由中国诗歌学会、北京中坤集团、南疆四地州主办,新疆经济报协办的“生命之源”中亚国际诗会,8月10日在库车市乌恰乡菹蟹缜樵袄锢 蚰唬 剂松衿娴呐撩锥 位弥 谩@ ?天,南疆刀劈斧砍的山石,沙漠精灵一样不朽的胡杨,天山、昆仑流动变幻的冰川,珍藏了诗人们鲜活、生动的剪影。
董事长坐在车子最后面
在库车苏巴什古城,诗人们兴致勃勃地爬上高高的佛塔,深情地触摸着玄奘曾经踏过的泥土。要走下佛塔时才发现,那盘塔而上的黄泥阶梯不但陡峭不规整,而且窄得只能容人侧身通过,在两层楼高的塔腰处看地面上五彩的沙砾,老人和女士都有点心虚腿软。我恐高,才探头就目眩。心惊之时,发现有双大脚的前掌像吸盘一样,牢牢地吸在酥松的峭壁上,一双长长的胳膊,就成了人们身体外侧的栏杆。我很感激,一抬头,人体栏杆竟然是北京中坤集团的董事长黄怒波,他一个一个地扶着人们走过那段最险的阶梯,那弯弯地眯着眼睛的笑脸,绝似弥勒。
我最后离开苏巴什,坐到了车后,碰到路不好,身体像拍不下去的球一样弹起来,目光越过车窗,发现前面车上后排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被颠得不住地跳跃,仔细打量,是黄怒波。当了几十年记者,记不清参加过多少次团队活动,董事长坐在车子最后面,还是头一次见。
在乌恰乡休闲风情园,黄怒波说:作为投资人站在这里,我要把南疆建设得更美,让南疆人民获得更加精彩的生活。这话赢得满堂掌声。我拍着手望过去,没有找到黄怒波的目标,因为我眼前老晃着峭壁上的大脚,晃着坐在车子最后面弹跳的身影。我想起中国诗歌学会副秘书长桑恒昌写的《诗人黄怒波》:从北京,从中坤/走来一个重塑沙漠的人/一个你在他面前/永远不会驼背的人/一个你在他身后/自然会大步流星的人……一个举心为灯/甘愿烛照别人的人……一个惟愿此生/把自己写成一首大诗的人。
诗兴大发的外国友人们
坐了一天的车,一路欢声笑语。傍晚,诗人们累了,开始迷迷糊糊地瞌睡起来。没有多久,坐在最前排的塔吉克斯坦的诗人霍迪宗达・法热盾忽然哇啦哇啦高声吵醒大家,经阿布都热依木克力木翻译,我们弄明白,霍迪宗达说他告诉我们一个机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机密:南疆的女人长得美,穿得又漂亮,他真想带着自己的家人,移居秀色可餐的南疆。接着翻译似是而非地“译”起了诗人的诗,虽然谁也没听明白那诗句,但气氛之热烈,连空调都无法降温。
当我们望着晶莹巍峨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抚摸着卡拉库里湖多情的湖水时,帕米尔的高原风吹去了世间红尘。人,没有了不同的肤色与国界,没有了语言障碍,没有了高低贵贱,成了天然纯粹的人。大家相拥着跳跃、骑马奔跑、搂在一起拍照。当然,诗人最能渲泄、表达情感的方式还是写诗,吟诗。一个国际诗歌坐谈会就这样在卡拉库里湖畔开起来。主持人桑恒昌的开场白一落音,阿富汗的诗人瓦西杜垃・塔希蒂,塔吉克斯坦的诗人霍迪宗达・法热盾、法兹罗娃・诺日尼索,巴基斯坦国家作协主席、诗人阿夫塔布・依克巴尔・沙米姆,都诗兴大发,争相朗颂自己的即兴诗作。这难坏了翻译。香港翻译家、散文家卡桑,诗人西川都来帮忙,大家还是听得莫明其妙。桑恒昌及时提议说,翻译诗难度太大,只能传达意思,而诗是要欣赏它的意境、音律、韵味的,外国人把咱们的古诗“两个黄鹂鸣萃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翻译成两只黄鸟树上叫,一群白鸟天上飞,这是什么诗?诗和音乐一样,是没有国界是相通的,咱们不翻译了,直接听外国朋友朗颂。接下来,外国诗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高声朗颂,我们没有听明白他们朗颂的内容,却深深地为他们的激情、深情、柔情所感动。
谢教授讨教对付狼的办法
诗会的车队开出阿克苏1个多小时了,忽然停车,说拉下了3名贪看奥运节目的诗会队员。有人担心地说,这3名伙伴离开集体碰到狼怎么办?中坤集团的宋唯真女士马上很认真地说,如果狼从你身后趴到你的肩上,千万别回头,一回头狼会咬住你的喉管,必死无疑。她这一说,所有的人当真紧张起来,纷纷向她讨教对付狼的办法。她一边示范一边说,你要握紧拳头出击,直捣狼嘴堵住狼的喉头,让狼下不了嘴。我揣摸这套动作,觉得胜数不大,可能还有失臂之险,想请专家作个定论,便高叫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谢冕:您说小宋此法能对付狼吗?已过古稀之年的谢教授想了想,很快拿出了主意:这个问题要让我身后的新疆老弟来回答。于是,一车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那位新疆老弟。新疆老弟胸有成竹一本正经地站起来说,这要看来的是公狼嘛还是母狼,如果是母狼,谢教授您就与狼共舞,您昨天晚上和姑娘们跳舞跳得多美呀,新疆人爱跳舞,新疆的母狼也喜欢跳舞,不会咬您。全车哄笑。谢教授觉得这是一门新学问,继续讨教:那要是遇到公狼怎么办?新疆老弟手一挥胜券在握地说,那更好办,您把王女士介绍给它,保证您没事。全车人抱着肚子笑。谢教授一脸认真地望着车顶,思考着新学问。新疆老弟严肃地看着那位王女士,意思是这安排多棒。王女士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一见狼,我不会跳舞,肯定是情不自禁地逃命,然后被狼咬死,狼有了这堆老骨头,大概这满车的诗圣、诗神、诗痴们也就幸免于难了,还值。看来新疆老弟分配任务,自有他的道理啦。
寻寻觅觅的祁人
祁人,是中国诗歌学会的副秘书长,他不声不响,做得多说得少。
那天早晨,诗会车队离开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境内的石头城,向奥依塔克森林公园进发。人走,山也走,昆仑和天山明明就在前方不远,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我们又开始唱歌,寻寻觅觅,想得起来的新疆民歌全唱完了,祁人开始唱“最高峰”:让我们爬上云端/更接近那蓝的天/最高的山峰在眼前/地上湾湾流水/好像一条银项链/看一看山脚下/又像一座小花园……这歌词的意境,竟然与车窗外的景致十分吻合,他的用心让人感动。全车人都说,祁人的嗓子可以卖高价门票。但是祁人更喜欢听,听新疆音乐,那种用维语唱的新疆民歌。他说这种原汁原味的新疆民歌,热烈、奔放,明快的节奏中又混杂着咏叹、呼唤、和祈祷,让人体验到一种享乐的忧伤和浪漫的孤寂。
诗会的后几天,祁人开始到处寻觅维语的新疆民歌,每到一个城市,他都要去找,而且托同车的新疆人帮助找。他的执着、他的真诚,让我这个新疆人感受到了他内心世界的明亮、包容与丰富。
真情的舒婷
从“生命之源”国际诗会人员名单中,看到舒婷的名字,就决定此次跟团首先采访她。看重她是因为她的《致橡树》写得太好,曾羞得我永远地折断了自己写诗的笔。一下飞机,我就开始联络采访事宜,诗会协办单位中坤集团的胡性慧副总经理告诉我,舒婷说了,不接受记者采访,不在会议上讲话。这个消息很打击人的工作积极性,我觉得诗人是传播爱的使者,应该善解人意,这种决定,多少有点不近情理。
不采访舒婷,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舒婷。发现舒婷每到一个景点,很受孩子们欢迎,她也特别喜欢孩子,不管是拖着鼻涕还是光着屁股的,不管是丑的还是美的,她都喜喜哈哈揽在怀里,与他们头碰着头,脸贴着脸地拍照。那动作亲切自然,那画面就像她是孩子们从外地回来的大姐,热切地在门前相拥。我相信,关注孩子,亲近孩子的人,爱心一定多于功利心。
我们到奥依塔克森林公园时,已是傍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没有吃饭,大家饿得肚子里都抻出手来。胡性慧副总经理很体贴人,亲自下厨端饭端菜。大家也不像往日那样客气,来一盘吃一盘。我注意这个场境里的舒婷,发现每道菜上来,她都拿起胡副总的盘子,夹些菜留下。能时刻关心身边的人,应该是个周到真诚的人。
与喀什的诗人一起坐谈时,已经是夜里10时之后了。连日的长途奔波,每个人都很累。喀什的朋友一再希望舒婷能说点什么。我真担心,因为在阿克苏时,桑恒昌开玩笑说要叫警察来撬开舒婷的嘴,舒婷依然笑而不语。此次却出人意料,舒婷很痛快地说了两句:我已经好几年不写诗了,因为我发现王家新、西川、藏棣的诗写得比我好,我就不写了。我当初写诗,是为了挣稿费养家糊口。天那,这个舒婷,不说则已,一说就是真情告白。
第二天,舒婷赶飞机,我们往和田,各坐各的车,挥挥手就告别了。车出喀什,中坤的小宋拿出一大包瓜子说,这是舒婷昨天在大巴扎给大家买的。我们一人抓一把嗑起来,谁也不说话,不是因为瓜子香,而是因为一个真情的人让人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