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孙侃,已出版长篇报告文学、人物传记、人文历史随笔、散文集等50余部,现居杭州。
一
我与顾艳老师相识于1998年,那时她刚在作家出版社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杭州女人》。《杭州女人》,一经出版就上了畅销榜,顾艳也被杭州新华书店庆春路购书中心邀请签名售书。当时采访她的《浙江青年报》记者王珍,后来在《浙江青年报》上做了整整一版《杭州女人》顾艳的报道,版面上也有我对《杭州女人》一书的评论文章《一道婉约而现代的风景》。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顾艳,小说和诗歌作品已经早已引人注目,文学声名很大,文学圈的不少朋友,对顾艳的女性主义文学创作钦佩有加。那个时期,顾艳是浙江文学院的合同制专业作家,潜心写作,被某些专家认为:顾艳创作的井喷期是在1998年至2008年间,不少重要的作品就在这十年中完成的,比如那本颇有分量的学术著作《让苦难变成海与森林——陈思和评传》,写于2006年的杭州。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工作的单位距顾艳家住宅不远,有时我就会前去造访,那时她不断发表和出版作品,创作风格很有自己的鲜明个性,我们以她的《杭州女人》为证,也以她的一批中短篇小说为证。当时很有名气的云南人民出版社“她们文丛”,聚集了众多优秀女作家,顾艳就在名列之中,出版了长篇小说《疼痛的飞翔》、小说集《无家可归》和散文集《欲望的火焰》。
顾艳最喜欢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学氛围,她在杭州是第一个出版个人诗集的女诗人,那本在香港天马图书公司出版的《火的雕像》,曾经让诗人们震惊。其时,西方诗歌创作方法开始大行其道,顾艳的诗歌创作竟仍循着自己的路数,质朴、自然、雅致、严谨,带有江南女性独有的温婉,似与正流行的现代主义写法格格不入。有人觉得她有点不够时髦,过于拘束,甚至有些固执了,但顾艳认为,其实自己也很喜欢西方诗人的诗,但喜欢是一回事,自己写又是另一回事,我没有从小生长在西方国家,为什么要舍自己而学他人呢?
顾艳认为,如果能把东方的智慧、明哲、超脱和西方的活力、热情、大无畏精神融合起来,那么,我所创作的诗歌就是一种新的东西。之后,国内不少重要诗评家肯定了顾艳的写法,更多的诗歌爱好者也越来越爱上她这些结构精巧、充盈中国传统韵味的诗歌。
正是因为诗歌创作过程中语言的锤炼,顾艳写小说后,她的叙述语言有着浓郁的诗性。这种诗性并非只有柔曼温婉,往往还表现出明朗、绚丽、慷慨和激越,具有强烈的史诗色彩,这些特点在她的《无家可归》《艺术生涯》等小说集,以及随后创作的《荻港村》《辛亥风云》《灵魂的舞蹈》等长篇小说中得以睹见。
有次顾艳向我朗读了她刚写完的短篇小说片断,普通话抑扬顿挫,灵动传神、不乏韧劲的文字,准确演绎着发生在江南山水间的今昔故事。顾艳在诗歌、小说、散文和评论方面的写作,齐头并进,除了非凡的想象力,还有思想和诗性精神,以及更多的得益于她对叙述语言的精准把握。
二
迄今,顾艳已有40余年的文学创作经历,且这40余年的文学创作并未有过完全意义上的中断,年龄的增长也未能消弭和降低她对文学的热情,作品的创作量和出版量始终旺盛,近年来还有着再上巅峰的势头,着实可喜可贺。顾艳文学创作的“黄金期”能持续这么久,显然有着诸多难以忽略的因素。这其中,顾艳所拥有的扎实的文学功底起了很大作用。
顾艳出生于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家庭,祖父是海宁人,后在上海南洋公学(交通大学前身)读书。16岁中秀才第一名,后考入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毕业时中榜为举人。祖父的文学和书画还得到过林琴南、陈衍等名家的指导。辛亥革命后,祖父在银行界工作,曾任中央银行业务局局长兼上海分行经理、中国通商银行总经理(杜月笙为董事长)等职。顾艳的外公外婆都是绍兴人,同样出身于书香门第。她的父亲则在国外留过学,身为医生的母亲也是一位知识分子。尽管父母学的都是理科,但当年的知识分子文化素养不一般,都有相当的文学修养和音乐修养。我曾经看到一张顾艳少女时代的全家福,上世纪七十年代,大多数人们还被穷困潦倒所纠缠,而这张较为大幅的照片上,一家人衣着齐整,面容圆润,神情从容。他们家还有沙发、吉他和钢琴,这展现出当年罕有的中产阶层。
顾艳的居室里置放着一台钢琴,谈论文学之余,她曾打开琴盖为我弹奏几曲,自然是很娴熟的手法。顾艳回忆,钢琴是在她少女时代,外婆专门请了老师逼她学的。尽管当年还有些抗拒,可对音乐的迷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而在青年时期,为了增强体质,她又练上了武术,喜欢舞着一把龙泉宝剑,在距家不远的杭州武林广场有板有眼地挥舞。广泛的爱好,尤其是对文艺的敏感,让她具备了良好的艺术素养,最终渐渐汇聚在对文学创作的强烈兴趣中。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如同她当年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储蓄存折时,把自己的名字从“顾志英”改成了“顾艳”。顾艳是她母亲给她取的名字,成为了她的别名;而她的真名,是她出生时祖母按辈份给她取的名字,母亲只得顺从了祖母。
顾艳最初的人生体验并非万事皆顺,正是在她出生那一年,她的父亲被打成了“右派”,直到她已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小大人”,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个“每天过着战战兢兢生怕犯错,又大部分时间都在写‘检查’”的人,这也是那个时期不少知识分子共同的命运。父亲的“落魄”必然牵连到子女,其间的种种细节难以尽诉。顾艳对此回忆说,这对我们兄妹三人是个极大的身心伤害。
童年和少年时期被打下的痛苦烙印,甚至比大人更清晰、更难磨灭,更具有永远的沧桑感。而当顾艳高中毕业,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末期,因为“家庭成份”不好,不能参加高考,作为城市青年的她,到工厂做过近一年的临时工,后来考进文工团做舞蹈学员,直到八十年代初才能有资格报考大学。
好在顾艳良好的素质和扎实的学业功底,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她报考大学,原本打算继承母业学医的她改变了主意,报考了中文系,并如愿以偿地成为杭州大学(现已并入浙江大学)中文系的一名学生,由此打开了人生发展的新的道路。毫无疑问,她的改变主意是因为痴迷上了文学。
每次造访顾艳老师,她回忆起当年走上文学道路的经历,不止一次地提及《世界文学》期刊和冯至先生,每次谈及于此,她的眼里总是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正是在她成为中文系学生后,她读到了《世界文学》,刊载其上的每篇译作她都读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由冯至先生翻译的德语诗作。众所周知,那时对国内众多文学爱好者进行外国现代文学重要启蒙的,一是由袁可嘉主编的四卷八本《外国现代派作品选》,二便是《世界文学》期刊了。顾艳并不有意模仿外国现代派文学的写法,她的诗作向来充满了中国传统韵味,但她并不排斥对包括外国现代派文学在内的各种文学流派的阅读和欣赏。次年深秋,顾艳有幸结识了冯至先生,这与她常读《世界文学》有关。冯至先生热心地给她寄赠《冯至诗选》,勉励和指导她的诗歌创作,并把她介绍给了时任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黄源先生。顾艳积极向前辈学习,从中汲取诸种体裁的创作滋养。
前面说过,在对待外国文学创作手法方面,顾艳期待把东方的智慧、明哲、超脱与西方的活力、热情、大无畏精神融合起来。事实也是如此,通过对外国现代派作品的研读和技法的吸收,不仅使她那一阶段的诗歌创作更显活跃,内容更加丰富,小说、散文随笔等体裁的作品创作水平也得以有了很高的提升。不夸张地说,她与世界文坛实现了“接轨”,为今后成为重要的旅美华人作家打下了基础。
三
顾艳何时成为在中美之间飞来飞去的学者型作家?回想起来,应该是在1997年初,她前往美国柏克利加州大学和夏威夷大学做访问学者时吧!1999年7月,她又相继出访中国台湾和香港等地。天南海北的旅行和走访,让顾艳进一步开阔了视野,更使得她的文学理念得到顺理成章的嬗变。顾艳说过:“当时对我来说,中西最大的差异就是高科技设备。因为我在伯克利很快掌握了电脑打字和上网发邮件的技能,我的学习效率和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我就像登录在网络上的一只鸟儿,插上了飞翔的翅膀。”事实上,她的得益远不止电脑和上网,似乎被狠狠踩了一脚油门,她的创作状态呈现的速度是惊人的。
2009年9月,顾艳又到美国斯坦福大学访学,因为她的女儿被斯坦福大学全额奖学金录取攻读博士学位。到了2010年暑假,顾艳与女儿一起来到康奈尔大学进修。顾艳进修的是创意写作,此时的顾艳已著作等身,却仍与普通学生一样,潜心学习文学写作理论、研究技法,从中可见顾艳追求文学之坚韧、对文学追求目标之高远。
2011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顾艳的长篇历史小说《辛亥风云》,这是她旅居海外后创作出版的一部重要小说。研究顾艳的文学创作,这部作品是不能忽略的。顾艳的外公外婆都是绍兴人,与辛亥革命前后绍兴社会的变迁有着诸多交集,而顾艳从小就与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听多了昔日的种种故事,为之触动,深铭记忆。这部历史小说即是以她外公外婆当年的生活作为写作素材,我甚至怀疑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沈鸿庆”和“邬爱香”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吧?然而,这部小说绝非家族史的简单记叙,它以生活在江南水乡的传统女子邬爱香那个年代的经历为引线,以波澜壮阔的历史变革为背景,用不同于先前的视角,全方位地写出了辛亥革命前后二十年间的历史风云,浙皖起义、武昌起义、上海光复和杭州光复等重大历史事件,均在小说中得以生动的展现。
《辛亥风云》是顾艳这一时期最出色的小说,此言我绝非出于夸饰。创作出一部既能忠实生动反映历史事件,又能细腻描述个人情感命运的历史小说,并非易事。一旦失去娴熟的“拿捏”,两者就会像水与油那样难以相融。何况在这部小说中,除了沈鸿庆、邬爱香、莲子、豆腐西施等有血有肉的小说人物之外,还直接描写了孙中山、秋瑾、徐锡麟、张静江等历史人物。其中邬爱香的情感和婚姻历程又与诸多历史事件相纠缠,成为作品的叙述主线。总之,小说人物与历史人物相互交集,构成情节,凸现人物命运和主题,这显然需要极强的功力。对于这些创作难题,顾艳处理得游刃有余,使这部小说超越了历史小说常规的写作路数,作品中的每个人物和关键情节都饱含深意、真切感人。我认为这与她这段时间在美国潜心研究写作技法,打开创作视野,写作能力再度增强有直接关系。
2012年4月,她从中国作家协会“百位历史名人丛书”编委会“认领”了创作《译界奇人——林纾传》的任务后,在国内收集了大量材料,并赴林纾的福州老家考察,写出的大纲得到了中国作协专家评委会组的一致认同。三年后的2015年4月,顾艳完成了这部作品的初稿;不久书稿获得专家评委会的通过,于2016年1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与《辛亥风云》那部历史小说相比,《林纾传》是一部人物传记,创作方法自然不同,但两部作品在描述历史场景方面,有着先后的连贯性,人物与历史事件的关联度也同样密切,而这些都是顾艳所擅长。
顾艳用文学语言描述:“林纾去世前的那个正月初一,他撰一幅春联道:‘遂心唯有看山好,涉世深知寡过难。’这不是一般的感叹命运,而是倾吐着内心无法排遣的忧愤、苦恼、不被人理解的隐恨。我们仿佛从诗中看到了一个孤独老人,双手反背,低垂着眼睑,沮丧、悲愤、忧患、无奈地徘徊在他家门前的小道上。”显然,顾艳之所以对《林纾传》产生创作冲动,与她对人物的深刻理解、对人物命运的同情有关,而这也是能保证这部作品的创作圆满成功的前提。
如今的顾艳,居住在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经常去博物馆和肯尼迪艺术中心,欣赏各种艺术品和音乐会。同时她还担任北美作家协会的理事和学术部主任,也在不断努力地读书和写作。顾艳曾告诉我,自《林纾传》创作完成后,她有五年时间基本上没有写作,而一直在读书,在体悟文学创作的奥妙。事实上,对于一名成功的作家来说,腾出一定的时间用作思考和体悟是必要的。它往往是激情再度来临前的停顿,决计飞奔前的憩息。2020年后,顾艳又进入了具有相当写作强度的状态。是的,从这一年开始,她又进入了创作的旺盛期。
四
进入创作旺盛期的顾艳势头不错,几乎每年都有一批小说、散文等体裁的作品问世,更重要的是,不少她酝酿已久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写出来的作品,正在陆续完稿并出版。比如我手上这份2023年顾艳纸版作品发表目录中,就有20个中篇或短篇小说发表在海内外报刊杂志上,如:《中国作家》《大家》《作家》《作品》《百花洲》《黄河》《广州文艺》《小说月报(大字版)》及《台港文学选刊》《海外文摘》等国内重要文学期刊均有刊出,另有一批散文随笔刊登在《散文》《文艺报》《文汇报》《今晚报》《钱江晚报》《中国日报(纽约专版)》《世界日报》《华府新闻日报》和《香港文学》《文综(香港)》等海内外报刊杂志上。诗集《风和裙裾穿过苍穹》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同时还有小说、诗歌作品在海内外获奖,不少作品被多家报刊和年度选本转载和连载。另外,2023年这一年的顾艳还在北京人艺云端讲座讲授了“外国文学”系列讲座的第十二讲和第十三讲,分别讲授和阐释了海明威和马尔克斯及他们的作品。
也是在这一年,《钱江晚报》、《中文学刊》、洛杉矶《中国日报》等报刊发表了对顾艳其人其作的评论文章;《访谈家》杂志(中国文献书局2023年1月出版)刊载了对顾艳的长篇访谈。这篇访谈不仅回顾了顾艳四十年的创作经历,让我们完整地睹见顾艳走过了一条什么样的创作道路,也细致地回忆了她的成长经历、她的人生道路,很多内容甚至是我所不知道的。新的评论文章和长篇访谈的发表,让我们获得了研究顾艳文学创作新的素材和新的路径,着实可喜。
没错,以上只是顾艳2023年的创作情况,是她近年创作成果的一个部分,却已让我们极为钦佩。2024年的顾艳依然忙碌不休,除了在北京人艺云端讲座讲授了“外国文学”系列讲座的第十四讲“伍尔芙和她的《墙上的斑点》《海浪》”还有第十五讲“卡夫卡和他的《变形记》”,更是笔耕不辍、成果不断。她的最新长篇小说《唐人街上的女人们》,最近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
初版于2008年8月的长篇小说《荻港村》,也由北京出版社于2024年4月再版。10月11日,《荻港村》再版研讨会在湖州南浔和孚镇荻港渔庄举行,省内多位作家、评论家参加了此次研讨会。而在研讨会前收到了28封贺信,其中有陈思和、贺绍俊、张陵、邱华栋、陈子善、徐福伟、吴秀明、哲贵、张莉、艾云、朱文斌、李杭育、海飞、哲贵、孙良好、陈瑞琳等业界专家;其中陈思和、贺绍俊、张陵、解玺璋、石一宁、左怀建等专家撰写的《荻港村》评论和论文,现在都已在学术刊物和报刊杂志发表了出来。
顾艳已经出版了《杭州女人》《疼痛的飞翔》《夜上海》《辛亥风云》等十多部长篇小说,而《荻港村》不仅是顾艳迄今为止最重要的长篇小说,更是一部生动呈现顾艳创作水平的小说作品,说它是她的“代表作”应不为过。有关《荻港村》的文学价值和意义,已有很多评论家作出了精妙的评说,在此我不必饶舌,它的创作缘起抑或灵感的发生,却觉得有必要进行一番说道。
是在无意中获得荻港村这一创作题材的,顾艳曾经回忆,2006年某天,刚完成了《陈思和评传》的顾艳受邀在莫干山休息几天,休息中的顾艳依然在寻找一座心目中的“江南古村”,作为下一部作品的村庄原型。顾艳曾经写过一本散文集《到莫干山看老别墅》(2002年12月由湖北美术出版社出版),与莫干山管理局当时的杨局长颇为熟悉。得悉顾艳正为找一座典型的“江南古村”发愁,便热心地向她推荐了距莫干山不太远的南浔区和孚镇荻港村。
顾艳说“荻港村不像周庄和西塘那样闻名遐迩。它是那么古老宁静地安卧在运河边上,任风霜雨雪剥蚀着它的每一寸土地。它的历史就像村庄中那条曹溪河,从远古汩汩流淌而来。这样的一个村庄,正好与我心中的图景吻合。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决定写这个村庄,并以‘荻港村’这个村庄的名字,用于我长篇小说的书名。”我想,《荻港村》创作的最初冲动,就产生于顾艳与它接触的第一个瞬间吧!
当然,深谙小说创作圭臬的顾艳,不可能仅为一座村庄表面的景象所打动,更让她涌上创作冲动的是隐藏在景色和旧物中的昔日故事,曾经孕育于此、“出没”于此的众多历史人物,每个人身上都有繁多的故事,通过想象足以构成小说情节和细节,灵感就滚滚而来了。
文化底蕴和历史感“是一部长篇小说必须的内核,它的根基坚固结实和故事细节同样重要。有了这么个现实世界的古村庄,小说的硬件部分的确相当理想。”这是顾艳在《荻港村》再版研讨会上发言的原话,她直抒胸臆,阐清了之所以选择荻港村为作品地点原型的创作动因。
可以说,荻港村给了顾艳不可替代的强烈的创作灵感,而顾艳造就了文学意义上的荻港村。如今我们打开《荻港村》,一气读下来,不禁被它“气势恢宏的江南农村史诗式的叙事”所激动、所吸摄,“作家放纵着浪漫的艺术想象力,以百岁老人许长根对着一条老狗断断续续的回忆为叙述线索,历史风云恰成过眼烟云,人物命运生生死死虚虚实实,百年历史事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陈思和语)另外我认为《荻港村》的成功,还建立在她有着历史文化题材作品的丰富创作经验之上。如何将虚构文体与历史真实元素完美糅合,顾艳的探索和实践给了我们诸多启示。
早在1998年,我曾写过一篇题为《顾艳——优美而疼痛的飞翔》的文学访谈,记录了顾艳当时的创作成果和创作状态。疼痛然而无畏,飞翔力求优美。顾艳身上的韧性向来超过常人,这以她40余年的执着写作为证。如今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艳以非凡的坚定执着和出众的文学智慧,拓展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文学天空,进入了创作的自由境界。因此我这篇印象记,以“执着而自由的翱翔”为题,我觉得这就是她眼下的真实写照。
2024年12月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