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戈尔故居
 
人世不能没有诗
就像世界不能没有你一样
不管恒河怎样汹涌奔流
没有泰戈尔会是多么地寂寞
这大地的歌手
贫者的路灯
爱情的园月
飞鸟衔来的每一粒草籽都会铺满情爱的田园
自由地点亮温暖的花朵
 
今天，我带上另一个国度的朔风
黄河的咆哮，江南的细雨
抚摸你奔流的血脉
我欲牵长江和恒河手拉着手
端一杯加尔各答醇香的美酒
醉在你的诗行里，醉在故居的每个角落
我不知道能否把今世的《吉檀迦利》
献在崇高的神的祭坛
和着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海浪
一遍遍，吟诵歌唱
 
         2020.1.18.
 
 
康提的佛牙寺
 
佛牙寺前有一个汽车站点
站点前有两个寺庙捐赠箱
 
公交车停了，车上的人下来
多人鱼贯走到捐赠箱前
投币，合个掌，走了
 
一辆小货车飞驰而来
在捐赠箱前停下
司机小伙下来，投币，合掌
急匆匆地，开车走了
 
行人走到这里
投币，合掌，礼佛
没有言语，又匆匆地走了
 
斯里兰卡的道路狭窄，也破
但很少红绿灯，也没见到交警
路却通畅
 
没有如网的摄像头，一天见不到警察
佛在庇佑着这块土地
 
佛牙寺是斯里兰卡最后一任国王
腾出王宫，供奉佛牙舍利的
 
一个人没有信仰，就会萎靡
一个民族没有了信仰
会怎么样呢？
 
       2020.1.6
 
 
又 读 历  史
 
造一座佛堂
千万人匍匐在这里
 
塑一尊最圣洁的圣像
施以金身，披上华丽的袈裟
 
 一手权杖，一手圣经
覆盖在豪华宫殿之下
 
君权神授的传说
地狱也美丽如画
 
万千人心甘情愿跪拜在这里
祈求幸福降临
 
于是，这座泥塑成为天神
年年代代传播下去
 
风吹日晒久了
世间的时光和一切，渐渐地钙化
 
      2020.5.1
 
一切从“假的”开始
 
一句“假的！”石破天惊
一句“假的！”天捅窟窿
 
天落下来假烟假酒假药假油
天落下来假化肥假农药假种子假奶假肉
天落下来假文凭假党员假官员假职称
天落下来假报表假数字假企业，甚至
山石泼墨成森林的发疯
……
 
一切来自于“收租院”式的启蒙
一切来自于亩产万斤稻麦的东风
一切来自于声讨“万言书”的渲泻
一切来自于“张志新”们割断的喉咙
一切来自于伟大强大厉害的欢呼
一切，一切来自于缺失瞳仁的眼睛
 
2020.5.3
 
地球说，抽吧
 
这世界让人害怕
为了取火，人们钻啊钻啊
在我的身体上深深地钻洞
抽我的血，抽我的脂
 
十分地疼痛，我忍
 
抽吧，抽吧
抽油，抽气
最好把水也抽干
等把我抽成老太太干瘪的乳
我再也转不动了
看你们还怎么见到阳光
 
      2020.4.1
 
 
一个人走着
 
一个人。不停地走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从一片土地到另一片土地
 
停不下来的步履。风和雨
流浪的行囊颠簸跳动
 
穿过草原的时候，和风，和狼群嬉戏
苍凉的孤独，随着山岚飞起
也路过闹市。阳光挤进来
在黢黑的皮肤上舞着，但从不和心私语
 
天地苍茫。一个人走着
时光撒下的风雪，把高大的躯干压得瘦小
春秋的霜泪，滋润在木，化为年华的诗书
 
在夜中，灯光把身躯拖成长影
在昼中，身影拖曳成长夜
 
         2020.4.26
 
 
父 亲 的 目 光
 
父亲入土已经26年了
那古铜色的身躯
早已化为南岗上一抔泥土
但不管白天黑夜，东西南北
父亲的目光，无时无刻
紧紧地咬在我的身后
 
我在酒桌上吃肉喝酒他看着我
我搬进漂亮的新居他看着我
我开着飞驰的小轿车他看着我
我出去游山玩水他看着我
我领着妻子孩子走在游园
父亲的目光仍痴痴地望着我……
 
那年月，我和父亲如同西山对峙的山峰
根与根相连，却从来不会握手
碗递碗喝粥，却没有言语的交流
今天我好想好想把一切都还给他
但只有这痴痴的目光，死死地压在心头
 
      2020.6.21于父亲节
 
 
父亲葬礼时
 
父亲病瘫了三年
终于要走了
 
父亲走时
我们兄弟姐妹都长大了
 
两个姐姐请了两班响器
对台吹了两天
 
父亲发小旺伯是大队当年宣传队的头角
给棺里的父亲使劲吼了两段豫剧
 
围观的乡亲吽吽地叫好
满院的冬天像鞭炮一样热闹
 
乡亲们都兴高采烈高兴地说
老马头生前怎么也想不到他死后会这么排场
这都是养育了一群好儿女啊
 
我不敢哭出来
只是扭回头去
把眼泪往心里掉
 
2020.5.7
 
 
葬  语
 
我想。我会对儿女说
我百年之后
我不去公墓
就把我葬在家乡的宅院里
让我紧靠着村头的小河
听河水哗哗地流淌
听一片杨树林喧哗歌唱
听当年生产队催人的钟声
听土街饭市上，爷们的抬杠骂娘
 
你们要把我的宅院收拾得像花园一样
做一个谁都可以推开的栅栏门
让阳光可以随意地进我的院子
孩子们蹦蹦跳跳地
攀爬在树上采摘透红的果实
一定要栽一棵丁香花
在我已化为土灰的身旁
我要和我的父母，乡邻
静静地坐在院子里
谈心，说话
久久地闻着，一院的馨香
 
     2020.4.12
 
 
旧 照
 
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张我年轻时的照片
很多美女看见了
蜂拥上来说：哇
马夫年轻时那么帅啊
 
我老婆也跑了过来
看了看自豪地说
俺现在也很帅！
 
我心里美滋滋的
赶紧跑去照照镜子
除了白头发和肿眼泡外
自己也感到很帅
 
        2019.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