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

这之间日子汩汩流淌
灰雾中蔗林的触须
如蛤贝的软体
那一棵桂花树独立于灰雾之外
灰雾是一种氛围
你在雾中极力表明
鸟类已游湖去了
那个上午一些泪水
使灰雾更灰
 
    
暗示
 
小路是那么潮湿 
拾起的鸟声露珠般破碎 
所有的景致都是那么体贴入微 
每一片叶子都是一种暗示 
每一缕阳光都能拐过
很弯很弯的山脊
 
 风触落许多残红 
风在叶隙间只是试探般地骚动
是花想到遥远的地方去
想遥远   就有一路的桃花水 


静谧
 
静谧得像什么都屏住呼吸 
水清碧碧地映着树的倒影
风静止在绿叶上 
露珠睁着失眠的眼睛 
你是悄悄行走在路上的一只虫 
一只觅食的豺
抑或一条蛇   一只盘旋的鹰
浮漂一动不动地浮在水上 
 鱼在悄悄地试探着钓饵 


正午
 
一只飞舞的蛱蝶占领了田野
甘蔗林昏昏欲睡
它的来到，引起一片嫉妒的眼光
这样的时光还有谁
像小溪般欢快酣畅
像那只红蛱蝶般毫无睡意
 
连鸟儿也停止了啭鸣
渡船躲进河隈的树荫
这样的时光还有谁
像风一样絮絮轻语
掠过岸礁湿润黑亮的脸颊
 
轻而又轻的是远山的浓云
是老农似睡非睡的田头小憩
这样的时光还有谁
那黝黑的泥壤，那撒下的种子静静的
像一种无言的等待


鸟
 
就像预约一样
它飞过我的头顶
它汗湿的翅膀似在暗示
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
 
也许在远方夜幕降临的森林边缘
有它一个聚会的喜宴
也许它美妙的歌喉
会有充满激情的啭鸣
也许它千锤百炼的舞姿
已是那么炉火纯青
但也许有一只眼睛闪烁着微光的黄鼠狼
正依偎在飘摇的芦苇茎旁
它多么希望小鸟能降落在这芦苇滩上
 
就像预约一样
那鸟绕着芦苇丛盘旋一圈
就轻扇羽翼， 姗姗而去
它飞过我的头顶
只是我是一块没融化的冰块
让它的倩影掠过我冰凉的心扉
 

采红菇的女子
 
那菇，像偷偷摸摸的手和脚步
躲在草丛里，窥探
那目光相遇的一霎， 她红了脸
只有不畏辛劳和艰险者
才能采到她的芳心和馨香
 
盖上薄薄的红纱巾
挎在藕臂下
迈着袅袅娜娜的步子
河沿边，顺手采朵带露的野菊花
 插在乌发如云的鬟髻上
 
 她红扑扑的脸
 从深山的菇丛中走出
她的深沉和柔韧
已被红菇深深地浸染
 
 一生只脸红过一次
 一次，刻骨铭心

 
站台

一个矜持的微笑及手帕
青枝上的落叶飘飞之后一个迷惘的臃肿
一个飞酸（痠）了翅膀后归来时舒适的鸟巢
我啃着一块冷馒头
在铅色的云和礁丛之间
挺拔的站台
通往玫瑰色的梦
 
从指间滑落的种籽
曾被流浪的风截住
神秘的土地
当最后的一列夜班车拉响汽笛
晃动的灯又一次分割
白天和黑夜
 
就像从那崖出发的鸟
如霜的花在一抹黄昏中凋零
星星闪烁，似在暗示那记忆中的驿站
一个矜持的微笑及手帕
一碗面，一个谎言
一个桔红色的忧郁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