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会种白菜的女人
 
——她在哪里
她在做着什么。一地白菜包围着她
这是她一个人的欢喜
 
她只是一个会种白菜的女人
她只想着
白菜不要生病
不要被虫吃
个个长成圆滚滚的好白菜
 
她也想像一个读书人样思考
越想种好白菜
越是种不好
是因为什么
 
就像
一个人
越是想弄清自己的作为
只会
越陷入
或离初衷越来越远
 
看着满地长不高的白菜
一再被人忽略的白菜
她依然心生欢喜
要那么高的白菜做什么
白菜只要长得像白菜就好了
 
 
蜗牛与白菜
 
那只蜗牛
是爱过你的
 
它爬得那么慢
它怎么可能绕得开
一棵大白菜
 
蜗牛与白菜
不记贫贱与富贵
不爱也是爱
 
 一个人走在城市的大街
忽然想念乡下的大白菜
忽然饥肠辘辘
 
 
 一只来自你书中的菜青虫
 
一只来自你书中的菜青虫
一点一点吃着我的白菜
整个秋天昼伏夜出
 
然后慢慢长大
然后一夜之间蜕变成蝶
 
只有我的白菜知道
自己忍受过怎么样的痛
只有我的白菜知道
这只弱小丑陋的的虫子
有着蝴蝶兰一样美丽的爱情
 
一只来自你书中的菜青虫
就这样被我的思念一直喂养着
直到秋天的一片叶子落下
我们留在园中的茶杯变凉
菜青虫变成蝴蝶飞走了
 
 
活着
 
就像剥
一棵白菜
剥到最后
只有手指头痛的感觉
 
种白菜的人
要剥一辈子的白菜
每剥掉一片叶子
就向心痛更靠近一些
 
每一个日子
剥着同样的一棵白菜
剥掉昨天的自己
剥到最后
只有越来越少的时光
陪伴着更多的孤独
 
二月里开荒
三月里播种
六月里与一片麦子同长成的
白菜
 
是我菜园子里的恒温
――生命之菜常青
没有谁比我更爱这些白菜
没有谁比我的手指头
更知道每剥一棵白菜的痛 
 
 
想起一个诗人 
 
他把白菜写进自己的诗里
用一个青花瓷盘
盛着
 
让我想到
——现实与梦想
 
瓷的高贵使白菜丰富
白菜终于可以登上大雅之堂
 
使白菜不再平庸
使瓷不再空洞
 
每当我面对满桌佳肴当中的
一盘白菜
就会想起一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