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王永健,资深副刊编辑,记者,作家,新疆作家协会会员,《铁门关文艺》《绿洲法苑》《党建论坛》《二师传媒》原主编,融媒体《西部作家》《文学楼兰》《西天山》总编辑。作品见于《人民日报》《中国作家》《青年文学》《绿洲》《农民日报》《诗潮》《新疆日报》等刊物,著有长篇小说《红崖》、诗集《我的另一个我》。现居库尔勒。
现在的书店,越来越漂亮
门口大厅气派得像一座宫殿
再不是穷苦孩子厮混的昔日
和鱼跃龙门的流水的庭台
书架是一片静默的森林
延伸去万千条长街
来来去去穿梭的女孩
花也似地藏匿于字里行间
男孩子,塑封个面孔
翘着二郎腿,张罗着狩猎
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本我喜欢的书
我与密密麻麻的书,开始对视
花花绿绿的书与我对视
也许是老了,眼花了
总觉得满天的星斗,泼洒下来
我置身在了星星的泥潭
在书架前不停按下快门的女儿
发送着段段视频,妄图记录下
这易逝的流年
我用尽半天时间逛书店
在书的山谷里
总也找不着盐和桥的长长的扉页
◇北长天
这是在北长天的脚下
是站在山上看见的,像一幅塞尚的画
以45度角斜挂,我们原本打算
从它背后穿越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
我拉了她的手一把,探身过去
一只冬眠的蝴蝶
翅膀上留有大大的黑点
很明显,身后有几个打草的大娘
站在隐秘的树挂里窃窃地笑
笑声让人打起了寒战
那个小解的,她对着北长天
在梭梭的后面,白得耀眼
这时候,就在我们身边
一对黑白天鹅,吴侬着来到了人间
◇沙漠公路
这是铁甲凿空后的旷远和无着
三个人、三颗头颅隔窗浏览
变得毫无意义
拼凑而成的绵延
在沙的灼烧下溃不成军
公路上很少有跑动的车和活物
有,也是高高架着的凝视
这对于来自喧嚣城市的我来说
意义重大,不亚于一只狐狸
看见飞驰的汽车
它的惊讶,不亚于我的惊讶
它在马路中间扭身看着
一动不动的瞬间,有只乌鸦低低地掠过
子弹一样,滑膛,光和灰黑色
徒手相搏,我分明看见
一种颗粒,一种灰飞烟灭后的骸骨
重组为盛大的仰面朝天
风蚀的肌理,还有隆起的曲美
狐一惊,雍容如妇的尾巴
从此,翘立如树
这就是沙漠公路,我
仿佛看到了一座寺院,煞有介事地
记录一段剃度后的韵事
◇于田
以遥远化身的城市,被莫名压折了腰
只一块虎骨伤筋膏怕是无济于事
甚至连一台胃镜都没有,若出了血
就只有等死,老吴见到我后
第三次这样说,我们为此
喝干了杯中酒。白酒、啤酒、红酒
这时候,盛大的报怨声形成乐奏
想起身跳个舞,不觉身在异处
可惜没有舞伴,老吴喝多后
话多的很,总觉得在这城的盛大中
很违和,证件被出示了无数次
手机更是疲于应付,没有网怎么办
我坐在车后,走了两条街
下了十次车,我想走一走
想让寒风冻结我的思绪和睫毛
但我怕这空洞,我怕这空洞里的遥远
我怕城的寂静、没有一丝风
我回到车里,拉上拉链,戴上帽兜
头上没有耀眼的星空
没有霓虹和霓裳
老吴站在城的一边,静静地哭泣起来
◇在麦盖提
置身在灯的龙骨之上
一段锦绣裹挟酒的干裂
浸泡在光的水岸
爱德莱斯和花帽成为方舟
匕首留下的字迹,刻在
无性繁殖的沃野
作为舵手和胡杨的胚胎
一个歌手的名字与此无关
画笔或泼或抹或描摹
巴台前的古丽笑着躲进口罩的蓝
这蓝穿透市井和街市
炮制诺亚的檄文,考古学家的镜片
掉落在人造的冬天
这天,麦盖提手提时间的花蓝
展开一块临盆浴血的画布
扫清出行和碍眼的障碍
画下小屋和山峦,还有一片
从心灵深处喷涌而出的辽阔草原
◇空寂
牌楼耸立于雪后,宁静成为主场
长梯,摇着遥远的尾
树上的喜鵲落下墨迹
门洪然洞开,一袭灰袍揣揣于心
脚印留下的红,俯首跪拜
双手合十,举过了头顶
听头碰石的声音,听衣袂的低语
门逢里的手绢,悄然落地
一群野鸡分别去了
或东或西
长长的翎,在空中比划着绚丽
几块牌匾,书写着规矩
未曾想,这里会如此的封闭
容纳不下一缕思绪和信仰的铆钉
阳光端坐,万物貌似有缘
心心相印、相惜
时间的铲,长短如隙
行李已收拾妥当
结果,扬长而去,包括
这块空地、院落和寺的琉璃
尽管如此,虔诚的心
空的也是圆满的幸运
2021.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