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苏金鸿,男,白族,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大理市人。在《民族文学》《中国青年报》《星星》《丑小鸭》《芒种》《词刊》等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多万字。在港澳台地区发表诗歌和文学评论200多首(篇)。诗歌《洱海边》入选《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集》,短篇小说《锈刀》入选《新时期云南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集》。出版《九龙洲》等四部长篇小说。歌词获中国音乐家协会"晨钟奖"。中篇小说《金江1936》改编同名电影。
岩羊
我在悬崖下,张望岩羊
一只只,像蠕动的石头
陡峭的领地上如履平地
听不见轻捷如云的脚步声
却听见一声声咩咩的呼唤
鹰和狼,甚至潜行的雪豹
把悬崖当作立体的猎场
许多时候,跌得粉身碎骨
岩羊的蹄子上没有倒钩刺
与岩石一样坚硬不会打滑
飞身而下,只剩下勇敢
没有多余的跌宕和闪电
如果把悬崖看作一马平川
岩羊,就是驰骋的骏马
鳄鱼
水也实在太过于平静了
渴水的角马,焦灼的心
看不到水底凶恶的眼
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
等待一种可怕的咬合力
皮很厚,像武士的铠甲
跃起的那一刻,水波粉碎
穿过黑暗的身躯像潜艇
慢慢移动,迅猛一击
我见过豹子跳水的优美姿势
鳄鱼被叼起,血腥的瞬间
没有悬念,只有残酷的搏杀
如果能够吃上送到嘴边的肥肉
即使坚守一个世纪也不算漫长
淡然
我在梦里,梦在哪里
阳光像天使编织的金线
纤纤素手,翻手云覆手雨
看见许多星星在水里沉浮
看见许多怪鱼在天上飞翔
不是所有的梦都很圆满
就像草尖的月亮不会失落
目光有时会像刀光很恶毒
心安理得,也许把梦切割
只有让梦去打铁,挥汗如雨
溅起的火星才不会瞬间熄灭
回眸,内心的笑容才会淡然
心境
心境就像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里
荡起的涟漪,向四周扩散
在平静的那一刻,水平如镜
不必虚拟,不必掩饰心绪
把脆弱的一面暴露给谁看
泾渭分明的天空里的那朵云
飘过一片连着一片的脑际
凶兽很狰狞,咆哮如狂飙
把善良割裂,抛洒在荒漠
如果等待得太久,就不必再等
那些油腔滑调都是一种表演
心境面前,我不会敬而远之
所有的伪装多像树叶飘落
还原最真的本真,不必回避
因为,生命都会有天定的劫数
我不知道走远或者走近同样迷茫
终有一日,我会回到出发的原点
野橄榄
我瞪圆的眼珠,像野橄榄
没有人问我从哪里来去哪里
我没有家,只有那块圣土
漫山遍野生长的野橄榄
润得口舌飘香的野橄榄
野火烧不死的野橄榄
谁在意野橄榄的花开了又谢了
谁用纯美的诗歌诅咒丑恶的语言
我走过那片野橄榄的属地
骑着马,骑着一匹行空的天马
野橄榄果坠枝头的季节
我去了远方,吟诵着诗歌
马放南山,剑锋也已生锈
而我的祝福依然那么打动人心
我的湖
我的湖被称作海的那一刻
水浪很蓝,像少女的眼眸
竹篙上挑起太阳和月亮
木桨悄悄划动一帘幽梦
如果水底的月亮是我的心灵
如果天上的星辰是我的目光
我愿是湖波里的那一抹风景
我刻骨铭心的爱比水还重
就算再给我一个精彩的世界
我也会在梦境里轻轻歌吟
每一声祈祷佛都能听得见
是因为心被水洗得透亮
我的湖瘦了,我就会心痛
我的梦醒了,我就会沉醉
哈达
我在雪山之巅,白云飘来
那是一绫从天而降的哈达
仙女翩翩起舞,长袖盈风
雪花一朵朵在眼帘盛开
我伸开手臂,被白云覆盖
白云的白多像银饰的白
福音镌刻在宽阔的额头上
我胯下的马已经跑得很累
回首之际,山峰了然遥远
河流像利剑切开丰腴的大地
白云,白云,找不到我的时候
我已在白云生处安下小小的家
春天
我还在冬眠,春天却醒了
一群紫燕,在屋檐下呢喃
远远的,飘来花的香味
打开窗子,如同打开心窗
那些发霉的故事还在发霉
最好把它们装订成纪念册
心失落时,轻轻擦拭情节
我走在春光里,接受日光浴
挥手,驱赶萦绕心头的阴霾
期待多彩的春天把人间装饰
其实,我与春天一道奔跑
头也不回,怕春天跑得更快
泥土
沾一身泥土,我在乡村
嗅着泥土散发的清香
那一刻,沉醉的岂止是心
肩上的锄头,像牙齿
啃开泥土的肌肤,播下种子
泥土开出的花朵是珍贵的花朵
能把乡愁捂热的是泥土
泥土长出庄稼,长出奇迹
也长出沉甸甸的黄金和白银
一年一年,泥土沉默不语
却用最壮实的丰收压弯腰板
面朝泥土,倾听生命轮回
不安的灵魂在泥土深处安歇
明月夜
月光如水,漂洗如黛的夜色
我躺在月光中,似梦非梦
李白披着一身月影抚须而吟
一段千古乡愁包裹着他的心
他的故乡是不是也在远方
今夜,远方一定有一轮月亮
像一汪水波流过寂寥的天空
我伸手捞月,月碎如镜片
我托起月神忆起奔月的嫦娥
腾飞时回眸一笑,衣袂飘飘
今夜,月亮娇美而漂亮
清风缕缕拂过我睿智的眉宇
抬首之际,眼眸里盈满月辉
回首之时,抖落一帧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