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夜色未爬上墙
二月风三月雨，舌尖的吻
四月草长出远方的翅膀

五月烟火越过七月的海
六月花语送到八月的火车上
九月莲打坐十月的湖面
泅水渡梦

十一月诗入酒樽
十二月的书已经裱好
只等收信的人


我心中的一匹马

天空卧倒月亮的浩瀚
云朵住进毡房，歇脚驻梦
我燃篝火，把姑娘的名字
托在我的马背上

草原吹过的风是湖泊的浪
我开始游弋我的澎湃
我挥鞭牧云，空山为寨
指挥我的天马行水
让每一次的马蹄声摁下
远方的荒木

不知道该如何深沉的醒来
我揽马头琴奏一曲孤独
牧歌嘶鸣


后会无期

煮一壶新茶，似乎在等一个人
想过谁在窗外，谁能唤来一弯月
钩几首小令

夜不读诗，不读栀子花开
不读熙攘声和霓虹闪烁
不读晚风的秘密，扣上心扉
夜幕走来诗化的倦客
归去，一人旅程

我读出快意恩仇
从此江湖的一寸相思
不知与何人说起


多年以后

时间淌过河流的砾石
没有了咯疼脚丫的棱角
脚下一些微小事物
留痕光影

林子的花骨朵
孤立了许多月光
那时花开，那时凋谢
占下的坡地，多年以后
有一个落草为寇的
精灵

拿下七月的风
揭竿而起，仿佛带着流水
提上月光，渐成王者


再回时

再回时，大榕树不见了
篱笆墙不见了，鱼不见了
只有小巷护下蜿延的风

我们踌躇的脚步轻敲落叶
并不抱怨时光的轻薄
我想象从前月光的坎坷
写一首诗，关于你
回眸的背影

再回时，思念填满了鱼塘
灯下仿佛映出的浮莲
复盖路面，几声不一样的蛙鸣
喊出流水的
不平静


突然的一场雨

突然的一场雨
叶子返青，绿草匍匐成浪
蚯蚓夜不寐，蜗牛探出铠甲
吐夏天的呼吸

我不打伞，押着夜幕
覆盖每一颗水珠长出的眼睛
我选择湿漉的方式自虐
嗯，如此这样
我便不用再看到窘步
与春的纠缠

雨檐下的两只晚燕
互啜半天，仿佛躲过春的喧嚣
假装这一场雨淋湿
夏天的羽毛


往后余生

我们不关心路灯下的飞蛾扑火
也不在乎树叶钩编的蛛丝
更不去留意时间的偷溜
和对面的陌生人

我们背孤词，读着往前的稀凉
乌云压弯的小径，长吁，像走不完的夜
走走停停，往后，我们的溪流平伏时光
雨水吐出落地的星子
我们俯身，一颗颗拾捡

再往后，我们看余生
那么长的路，一只小兽雨中奔跑
牵着风的影子


三月三

谁在听蝴蝶兰或玫瑰
花开的声音，谁在装睡
春风飘向何处
不孤零

三月三的鸟儿困在窗台
再不鸣啭，玻璃静止
透过春光看春愁的影子

日落西窗，闲云煮酒
斟满一杯流觞曲水
邀谁来饮下暮色


遇见

人和海一样，茫茫
谁也看不见谁的眼睛
沙砾心事重重，布满钉子
海浪嘶吼，摁入礁石的身体

冥思的行僧裏白色布条
游说着鲨鲸和渔人
游说每一粒沙子，
温软如水

浪潮一波波上，一波波下
拖着无法兑现的承诺
反复，反复，再反复

海风背着天空的皮囊
拨开云雾，遇见遗失的欢笑
遇见赤裸的灵魂


慢下来的事情

草丛、凉亭，石径披夜行装
霓虹栈桥，裹着蕾丝
夜投湖水

我和蕨草低着头，找月光
天空钻进树影婆娑，放一幕电影
沙沙作响的竹叶，捣毁老唱机
山上的虫鸟点名，下田菊
羊蹄甲、龙船花、一串红
慢哼小曲

你和夜色坐下旧梦的长椅
时间和距离喃喃细语
声音越来越亲近
三月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