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春

那么多的
桃花、梨花
挤满了枝头
我知道它们
都在竭力
拼接春天
今年的春天
好像都病了
都带着口罩
见到几棵桃
挂着营养液
要给春天
补补身子


蚂蚁

举手投足间，一粒蚂蚁
轻易就能毙命于我们脚下
可一转眼，蚂蚁又在我们
脚下爬来爬去，偶尔还
示威似地，抬起头来


鱼

随意被我们捕食的鱼
可不经意之间
就会飞出匕首一样的
刺，卡住我们的喉咙


母亲，原来也叫公主

在还没成为母亲之前
母亲也是个快乐的人
白白净净、娇娇滴滴
偶尔也使小性子的人

那时大家都叫她公主
可自从做了母亲之后
母亲，就成了最小的
小人物，最卑微的人

下地挑水，种田种菜
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母亲，从此成了下人
下下人，奴才、卑婆

为了给你看病
背着你，曾翻山越岭
走十几里山路
赶往医院都不觉得累

为了淘气的你
不被学校开除，宁可
跪下哀求校长，放你
一马

为了你的学费
跑到工棚找最苦最脏
的活，背过砂石
扛过钢筋水泥

当母亲想用粗糙的手
抚摸一下你的秀发时
请不要嫌它脏
因为她是你的母亲

当又老又土气的母亲
赶到学校，看望你时
请不要躲着她
因为她是你的母亲

母亲原来也是漂亮的
母亲原来也叫公主哦


黑夜有一双仁慈的眼睛

白天里不敢说出的话
黑夜里可以说
白天里不敢做的事情
趁黑夜，可以做出来
白天里，我们
衣冠楚楚，正襟危坐
黑夜里，我们
可以把衣服穿反，或
干脆一丝不挂，甚至
托梦或借梦，还可以
胡作非为
黑夜不是盲人哦
黑夜里我们做的事情
黑夜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黑夜是宽容的
不像白天，总有一双
挑剔，或敌视的眼睛
躲在大白天里


和儿子忆苦思甜

我说那时候穷
就吃吃番薯、山芋
最小儿子却扯着我的裤腿
嚷着，他也要吃番薯、山芋

我说那时上学，没有自行车
孙子更高兴了，那就天天
打的，不怕风、不怕雨
更不怕太阳晒


卖诗集的

目睹过一个卖诗集的
诗集里面的照片可证
他是本诗集的作者

他说10元一本
路过的顾客，蹲下来
翻了翻，说能不能减减

那就8元吧
他扶了扶快掉下的眼镜
可她显然还想讨价还价

5元卖吗？
看她拿起伞
就要走开的样子

好吧，5元就5元
快午餐时间了
摸了摸有点干瘪的肚皮

难得有个主顾
要不，午餐的面包
可又要泡汤了


小市民的辩驳

老天突然就下起雨来
就像一个人突然就哭

一个小市民抱怨
天气预报的不准确

可另一个小市民
好像马上就抱不平

一个人的悲伤能预测吗
一个人刚刚还笑着

突然就哭泣了
你说能预测吗


胜利的鸟鸣

清晨，总能听到鸟鸣
多么清新，多么美好

可马上就听到雨
哗哗地把它们淋哑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物
总想发出声音

总有一些事物，仿佛
又害怕它们发出声音

可一场雨很快过去
鸟鸣像赢得胜利似的
更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