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从城市到乡下
每一块土地
都开满了连花
却闻不见一点春的气息
月亮戴着口罩
站在远处
夜抱紧一片残梦
高烧不退


长征

中国工农红军
用一杆枪
醮着血与泪
在人类发展史上
写下
一笔狂草


故乡

一把黄土
掩埋了
木门紧锁的往事
小路如一条剪不断的脐带
月光一次又一次
爬上坟头
故乡是我眼里
一滴泪


胆结石

一块碑
藏在身体里
人倒下时
它就会站起来
对着天空
说一些没用的话


阳羊

这阳
如果变成另一只羊
就好了
满大街随便乱跑
只吃草
温驯、听话
任人宰杀
煮、炖、烤、炒
一口气吃掉
连骨头都不吐


磨刀石

直到
遇见一把刀
才有了生命的迹象
像一对小夫妻
磨来磨去
从平淡的日子里
一点一点逼出
体内的锋芒


兵马俑

一群泥捏的兵俑
让一个死去的朝代
一下子
又活过来
昂首挺胸站在世界


疯抢

抢菜
抢药
抢不再是一件丢人的事
在疫情闹腾下
连八十岁的老太太
身上都有了
一点匪气


乡路

风从村口拽出
小路如一根火腿肠
灌满乡愁
随便丢在山沟
被落日一刀剁成几截
月光弯腰捡起
嚼了一夜


岁末

该来的如约而至
该去的却没一点走的意思
寒风手拎一把刀
迎面而来
雪花仿佛一个棉球
捅向夜的喉咙
梦在阴与阳之间
来来回回地
折腾着


写诗

写诗前
都习惯喝上几杯
我不是李白
只想把憋在心里的话
一点不剩地
吐出


木鱼

他敲打着木鱼
木鱼敲打着黄昏
一把木锤
敲碎一片残阳
敲出
一声犬吠


黄河

醮饱墨
舞动一支笔
在一张铺开的毛边纸上
一遍一遍
练习着
签名


孤独

一头白发
是时光留下过冬的草料
我一把一把撒向黄昏
喂养着
晚归的孤独
趁着天黑
月光会一针一线
补住
一片窟窿


长城

踮起脚
一蹦一跳
沿山头走过
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
用一支笔
在天空
划出一道彩虹


防疫

松开勒紧的绳索
阳便像脱缰的野马
大街小巷乱跑
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
我只担心
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猛一下从背后
咬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