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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之境,借诗以歌之
——序夏志红新诗集《中山诗歌地图》


  导读:獒妈,本名施维,字冰之。中国香港知名诗人、《大湾》文学杂志主编、《珠西诗刊》常务副主编。

  新冠疫情改变了世界,再谈论诗歌总会夹杂沉重和无奈。诗歌是真实的化身,时刻考验诗人的三观。凭借诗歌回馈生活,增添诗意栖居的时代精神、现实意义和艺术价值,正是诗人夏志红打造本部诗集的真实映照,为中山经济发展和文化建设进一步融合作出了推波助澜的贡献。中山十八个镇区,可圈可点,几乎都被诗人涉及,完美诠释了地图的诗性。这种诗歌创作是一种意识提升,也是一种探索和突破,完成趋向更深入地域特质的诗歌呈现,需要大无畏勇气和智慧驾驭的能力。就像捷克斯洛伐克诗人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说:论诗歌太讲艺术性会导致矫揉造作,而另一方面太讲思想性又会失于肤浅,与诗无缘。

  夏志红用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写作知识,游刃有余地打造出一幅幅让读者深入了解中山的崭新图景,见证让诗意引领生活的意义。中山,旧称香山,是孙中山先生的故乡。古代香山是孤悬汪洋大海之中,是珠江口外古伶仃洋的一个岛屿,唐宋以降,人类活动增加,围海造田、沧海桑田,渐次成陆,南宋绍兴年间(1152年)设立香山县,后来为了纪念已故国父孙中山先生1925年改名中山县。在民国时期中山县又称中山模范县,有今日经济特区的影子,经济和文化的影响力,在县一级区域中全国无人可及。1988年1月升格为地级市,是远近闻名的华侨之乡,是广府粤菜的发祥地之一,是广府文化的代表城市之一,是中国近代史中香山文化的重要源头,因粤剧享有曲艺之乡的美誉,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身处粤港澳大湾区,写诗必须要了解区域文化,俗称广东文化,而其根本是什么?是包容和融合。放眼2000多年前,任嚣、赵佗率领数十万放逐般的征南大军远征蒙昧部落时代的岭南,与其说征服,不如说是开拓。“和辑百越”是赵佗治理岭南的精髓,也许从那时起,现实和包容就融入了岭南人的灵魂。历史的长河中,岭南缓慢地成长,一次次一代代成为中原文明的避难地。岭南从来不是那些庙堂贬官幽怨牢骚的样子,而是无数代有来无回的中原遗族后裔热爱的结果。走遍广东各地,多少祠堂、门楣的楹联上留着“洛水”、“陇东”、“汾阳”等的字样,这些都是唐宋时期中原文明的地标地点,代表主人的根源。如果问到坊间的主人,会告诉你他的祖先是哪里人。如果你是一个来自中原的外乡人,主人会热情地攀谈几句祖先的话题,然后告诉你广东湿热气候的饮食和丰富多彩的民俗风情。不忘祖先的渊源,更热爱脚下的热土。夏志红就是一位这样的新岭南人,法律文件上他的籍贯不是广东,但他领悟岭南文化的精髓,热爱脚下中山的寸寸热土。因为热爱,才能由衷地歌颂,每一句诗的背后都是真诚。身居之境,借诗以歌之。

  本诗集里所有诗的共性当然都以地名为诗心,不同之处则在于每一首诗代表一个升级版的导航系统。无论是用意识流的方式,还是口语化的白描,或是梦幻般的叙述,有许多处的陌生化给人眼前一亮,譬如:“站在孙中山纪念公园俯瞰人大办公楼的先生/穿越那清风明月风清气正/接受人民监督和洗涤的天窗无限延伸”,摘自《兴中道》。足见开阔视野很重要,诗人有一定的广度和深度的内涵沉淀,通过多年不间断的习作和美学设计,捕捉到了极具自我理解和掌握的表达路径,让读者看到了现实,又与现实保持着距离,对时代命运的诗歌特质把握精准,难能可贵。

  2021年中,我写过一篇短文《激情不会从他身上溜走》,是在读完夏志红诗集《花山岭》之后成文,没想到时隔一年,诗人又出版新诗集。需要何等的创作激情,方可从灵感中捡出一句又一句佳文,再汇集成诗海中飞溅的浪花。在诗歌的海洋,夏志红是我见过的不功利的纯粹写诗者,有“把生活过成诗的日子”的超强能力。作为文字创作人员,也许不能改变或拯救世界,但能写出三言两语深入到社会内核触动灵魂的诗句,便是一种成功,夏志红做到了。我在中山工作距今八年,很多地名也是前所未闻,直到阅读夏志红此诗集,终于知道了《烟墩山》《逸仙湖》《岐江河》《逢源街》和《尊仁里》等诗题目全是地名,我想他必是独自踏遍了中山的山山水水。

  夏志红并没有简单粗暴地将本地题材做机械性写作,也不只是将地域的人文气息和自然现象直接镶嵌在字句中,而是通过使用自己的语感和语言提炼各个地点的妙趣横生或者刻骨铭心,不深奥,不晦涩,不逊色,顺畅自然地抵达新诗创作的审视高度和人类命运的叩问,同时启发了其他诗人激活地方性题材的写作热情。如果说这是一种实效性的创作手段,那么就可名正言顺地说夏志红的诗歌地图是新诗的一种独特呈现方式,异质结构是审视地方性元素的成功探求法,大大提高了他的诗歌辨识度,我为他在多产的基础上实现更广度和更深度的蜕变而高兴,因这就是诗人执着追求的方向和境界。

  军人出身的他,正气凛然,务实创新,印刻在我脑海的形象挥之不去。在《他乡是故乡》诗集首发仪式上,夏志红作为新诗集的主人,致敬所有到场嘉宾和文友,帅气的立正举手礼展示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个军礼正是推动他能用前瞻性的眼光创作与众不同题材的力量,是对现实和时代的深度回应,也可说是一个深情的注目礼。他的眼中满是辽阔的大地,灿烂的天空,蔚蓝的海水,每一首诗都涉及并融入了中山内容以及地域风情,阐述事实依据,证明生态活力。譬如一条家喻户晓的《步行街》:“光脚丫头走在步行街道/也找不回心跳/故乡的路……”,谁都可以去体验踏在步行街的感受,平凡又不平凡,成就了诗人笔下的精彩。

  诗歌创作有作者血脉里无法排除的自身习惯,随着时间的进展必然会产生相应的变化,问题出来了,夏志红用军人般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出了属于自己而他人无法复制的答案:“用诗的语言与一座城市对话”,这是生命和生活皆以盎然诗意作为前提的抉择。他用诗歌证明了一方空间,无论环境如何贫瘠还是丰沛,恶劣还是良好,只要有人类,诗意的栖居就会延续。他打破固有思维和旧有模式,开启印证新路径的铺陈,这种实验精神需要发挥极致的想象,并与事实进行有机结合,方能得道。譬如:“战马已离开鞍/钢管已栓牢海/伶仃洋的风口浪尖/马鞍与前海架起了彩虹//比山还高的中山/对标比海还潮的前海”。摘自《马鞍岛》的两小段,我印象深刻。

  让新诗的火焰点燃人们对所在地更深切的热爱,这是夏志红在诗途再出发自觉赋予自己的新任务,他说过:“离海最近/离太阳最近/离希望和梦想更近”。诗言志,抒情又满怀希望的诗句永远都是观照内心和现实的强心剂。诗歌作为语言的艺术,一定程度上是有技巧的,诗人不会满足日常语言的单一讲述方式,譬如:“八百里秦川/快马加鞭随雁南飞/赵佗百川入海四海归一/燕叼着大秦江山版图让南越归顺/从玄鸟嘴里寻回来的乡愁”,摘自《古鹤,从玄鸟嘴里寻回来的乡愁》首段部分,假如对诗庖丁解牛,一定能梳理清楚作者的文字组合逻辑和虚实纹理走向,从中获得作品呈现的营养成分和艺术需求。

  从一名诗歌朗诵者的角度,我喜欢通过反复诵读作品来探究诗作者的精神面貌和境界高低,始终坚信诗的内核和人的内心无法分离,诗人是自己的咏叹者,会随外界变幻而思考人生,形成自己独特气质的风格。夏志红敢写敢言,极具诗人可贵的道德修养,并明显已成个人风格,甚至获得很多读者认可,而我却看见他并不满足,不满足目前的写作成果,努力地埋头创作永远的终极文本,角逐自我,盘诘自我,对话自我,这正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归的人该持有的图腾、观念和信仰,好的诗人总能发现生活中的种种存在,而呼应对应的生命迹象和有趣灵魂。

  夏志红是我在中山的友人之一,每次诗友沙龙,定得与其邂逅。有幸通过《中山诗歌地图》对他的日常镜像和现实创作可审视可吸取,并以拙文记录,倍感珍惜。

  是为序。

责任编辑: 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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