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昔日的每一个午后一样
父亲在老家的土炕上
睡着了
一本不知读了多少遍的书
滑落在脸上
给父亲的时光
加上了醒目的注脚
 
那书仿佛是父亲摊开的手掌
掌纹纵横，深深浅浅
一辈子的曲曲折折
被父亲日日酝酿
饮波澜起伏
品岁月安详
 
文字密织的指向
无声覆盖了父亲的过往
如父亲耕种一生的土地
以及扛起的山
 
母亲依旧像往常一样
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拿走书，给父亲盖上被子
 
从树影中抖落的阳光
被麻雀的叫声接住
铺陈在父亲脸上
一层一层
一页一页
轻盈，泛黄
 
这是父亲的午后
与黄昏只隔着一本书
一本翻开与合上无二的
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