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匏有苦叶

白胖的冬瓜 藏于叶间 
朝天椒红彤彤  绿辣椒弯成了羊角
金棒子黄瓜尚嫩 悬垂于瓜架之上
瓜秧中己有枯萎的老叶

匏有苦叶 瓠子长的有尺把长
丝瓜秧攀上一棵小杨树
并排结了三个丝瓜 炒菜嫌老 半老不嫩 
只好由它 慢慢和时光一起变老

眉豆花紫红 架上的葡萄己采摘殆尽
一株芭蕉 叶大枝肥 却无清风徐来
也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君子豹变 
枳变为橘 碧沉沉压弯了枝头
令人 刮目相看


二. 灯笼泡

据说  古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居住在
一只木桶里 他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
每天白天都会打着灯笼 
在街上寻找“诚实的人”

红薯叶上高挑着几个绿灯笼
半新不旧 不管“诚实的人” 能否找到 
如今 这种名为灯笼泡的野果
已属稀有 难得

这里没有哲学家
只有鸡冠花戴着喇嘛的僧帽
村外 破残的小山脚下 
益母草与臭牡丹 每年秋天依然会盛开
野绿豆已经结荚 乌敛莓黑色的浆果
是一种诱惑 野鸡冠花多枝的烛台 
似乎在布置一个假面舞会

当年开山炸石 能换成钱的石头 
早已贱卖 卖不掉的被村民拉回家
垒墙砌院 村子里随处可见


三. 小坝堤

黄斑蛱蝶 人稍微靠近 
已翩然飞去 白鹭也是这样  
对人的警惕性颇高 水塘之中 遥见人来
早已悄无声息地高飞远走

小坝堤是天然的晒场 一边晒着野花椒
靠近庄稼地的一端 晒着几捆
今秋刚收割的芝麻 
芝麻棵里 混进了野鸡冠花和狗尾草
两只斑鸠在一旁闲步

天旱 小坝堤的排水口早已无水可排
池水清浅 野菱角叶占据了大半个水面


四. 秋天的山村

油桐果长在绿荫下 白背叶 绿色的花穗
似毛茸茸的小刺猬 野花椒红了
籽粒炸裂 黑明发亮 其浓烈的香气 
古人认为可以辟邪

被铁环穿鼻的三头黄牛 栓在牛棚外
吃着主人砍来的几枝构树叶
一只被拴着看门的小黑狗 凶巴巴的
门前 长着几棵扫帚苗 
其叶嫩可采食 长老了可以扎条帚

篱边铁线莲开着白花
一群羊在山路边自由地觅食
崖畔的野柿子树果稠叶稀 柿果尚青 
黑的柿果上结一层白色的果霜 

扁担杆结的籽有黄有红
淡紫色野荆条花还在开 柑橘凤蝶
黑凤蝶 在花丛中翩翩飞舞 
秋风里的恋情 妩媚动人


五. 山核桃与拐枣树

山路上 枫杨干枯的翅果落了一地
成堆的牛粪 如今已成鲜花的最爱

泽兰属的多须公 绿萼白花
它还有一个名字 叫刘寄奴 
是南北朝时期宋武帝的小名

珊瑚樱 果实有红有黄还有绿
山胡椒树上 黑色的浆果 多如满天星

松寒蝉的叫声灌满山谷
山核桃与拐枣树 比邻而居 
春华秋实 山核桃是青皮的 
拐枣的果实呈古铜色  却有着醉人的甘甜


六. 牛栏

矮墙边 盛开的百日菊
花瓣层层叠叠 色彩艳如胭脂 
又名步步高 好彩头

枳树结果大如青橘 
不能不令人啧啧称奇

古希腊神话传说中奥吉亚斯的牛圈 
三十年未经扫除 龌龊不堪 
后来被赫拉克勒斯一天打扫干净

从山村路过 清过厩肥的牛栏
干净 纯粹 比学院派的新月更美

近黄昏 羊群踏上了回村的路
几百只羊 像一只队伍迎面而来 浩浩荡荡 
跟在后面的是羊倌和即将降临的苍茫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