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程胜凤,笔名山妮,原籍湖北麻城人。系甘肃省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诗歌月刊》《飞天》《回族文学》及网络或公众号,偶尔获奖。
记得一个人修补竹篮的样子
记得一个人修补竹篮的样子
却总是在他去年的旧竹篮
还没有修补好
而那新的采摘就已经开始了
就像采茶离不开竹篮,而我的梦
总也离不开茶园
总也走不出
那清晨在茶园被露水打湿的裤脚
龟峰山或大块地
或你春天的脚步,来得总是那么快
还没等前面的一场薄雪消融干净
而屋后的那一片新绿就已迫不及待了
仿佛总有什么东西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总有一丝是舍不得的
但又是很快的被丢在了旧岁的路旁
曾经拥有过的初衷与梦想
龟峰山或大块地或春天的茶场
我人生的第一站
第一次说出爱
你是我春天的茶园
微风里裹着茶香的一滴露
说出想念,我是你茶树上的一叶新芽
向着家的方向,总能找到
茶香满园的晨曦
总能找到,老茶壶溢出的欢喜
有漫山遍野的茶树
便有漫山遍野的歌声
手提竹篮戴草帽的采茶人哟
会修补竹篮,是骄傲的
把自己忙成了风,是骄傲的
就像那春风崔开的一树又一树花
一样的骄傲
就像春天离不开采摘
那一双双手哟,总也离不开茶树
采完一树又一树
采完这面山坡又去那一面山坡
采摘,采摘,不停地采摘
是啊,面对满园幸福的芽儿
还有什么比采摘更重要的事
使你不得不做一只勤劳的山雀儿
从不肯停下它的羽翼那样
我们也从不肯停下这一双双手
――只盼着成为春天的龟峰山的一员
只盼着每天天一亮,开门,进山
跟在一群人身后
我就是这春天大块地茶园的女主人了
三月,我们采摘最好的光阴
我们把第一茬茶
叫“雀嘴”
它多像俩小无猜的爱情
三月,一叶芽的生长
就像一首诗的生长
透着骨香
三月,我们采摘最好的光阴
种茶人说
一棵茶树的价值
就是采摘的价值
它的香
来自于它的采摘
就像它的灵魂
来自于自然的生长与上天的赐予
我无法说出不是
亦如我无法说出我不爱茶
不爱这采摘
面对它的鲜嫩它的名贵
我实在无法找到最合适的方式表达
我只能说出我的爱恋和喜悦
就是一叶一芽地采摘
就像一首诗的完成
最好的方式
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
像品茶一样
一口一口地品
没有另一条路可以书写
1.
在麻城的龟峰山
在四月
开着映山红的山路上
曾经的月光下,曾经梦中的景象
当一下子真实地展现在眼前
我惟有独自咽音――
没有另一条路可以书写
也没有另一个梦
更没有另一种花会这么永久地
成为永不凋谢的象征
红,是它的全部
燃烧,是它的使命
身后是追随者
前方是仰慕者
于我的攀爬,我想
除了一刻不停地努力
像所有的回归者一样
在梦醒的时候
把泪水留下,把脚印留下
我还能留下几行无用的文字
……
2.
没有另一条路可以书写
你出生在这里。一条河两岸稻香。
两岸村庄。竹林。栗树林。
青山和碧水,蓝天
站在这里。每一次回来
都只为看一看
听一听。吹一吹
这河堤的风
这落日。这苍茫云海间
当你真正拥有时。有的仿佛只是
空落落的感觉
3.
盐田河就在那里。白果湖就在那里
替你数着星星。数着飞鸟
仿佛没有过等待。没有过期盼
你归来。只是多了一个旧人的气息而已
只是多了一个陌生的旧人
一个归来者的影子发出了惊叹而已
4.
想到三十年前。在这里的生活
赤脚涉水过河的自己。你还爱着盐田河
是那么地清晰而真实
而现在的你,只是那个曾在这里
等待过的影子
是否重新能复合一回。
比如一只翠鸟的鸣叫,或一个人被夕阳拉长的身影
或是牵一头牛漫无目的地走在
一条乡间的小路上
或落一场漫不经心的大雪。'
飞飞扬扬飘飘洒洒中寒冷刺骨的时候突然跑出一只兽
他说他遇到你。找到更为荒凉的自己
就像你遇到他。找到更为完整的自己
5.
而那些鸟儿。那些喜鹊。你还认得吗
它们还是往年的那一群。那一只
喜鹊多么幸福。可以因为爱
永远住在盐田河
相亲相爱生儿育女
喜鹊可以因为爱一直不离开
一片山林。一条河水
不用追着季节跑。因为在喜鹊的眼里
盐田河四季如春。
可以爱着盐田河每一处的荒芜
苍茫。可是人却不能
一直像鸟儿一样爱。明明爱着盐田河
爱着这里。却还要回到别处
还要回到虚构的故事中
爱着寂静。还要回到繁华中
爱着盐田河的生活
却还得回到别处……
秋天的山茶花
这是通向山坡和山涧的小路
路的两边是山里人栽种的茶园
此刻,有洁白的山茶花
开满秋天的风里
能够感受得到
秋风不断地从茶树身体中刮过
刮出山茶花的洁白和无瑕
让人突生爱意
我或许可以摘一朵
用嘴品尝一下它身体里的甜
可是它的白、它的完美、完整
却不许我破坏
似有一种境界
完全让一个认知它懂它的人
沉没
秋天的山茶花,只开在故乡
用来制作绿茶春尖的山茶树上
似一种思念
不可以忽略
如今,我搜遍记忆找出那条路
是想在每年
每次回家的时候
能有一次遇见你的机会
无论怎么样
使我的离开不再悲伤
尽管秋天,我将越走越远
可那些山茶花
似身体里的某个部位
总能让我感觉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