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姿势

盗采砂石留下的坑
一个个凹下去的音符
在蜿蜒的河道颤抖
没有人听得懂低沉的乐音
几年前大河决堤的伤口
几经水流擦拭
仍张嘴陈述者着什么
河畔，抗御洪水牺牲烈士的陵园
常有几束鲜花陪伴
肃穆庄严，平凡普通
静默着生前的静默
而因盗砂发迹的几个大款墓地
富丽堂皇，皇家陵寝一般
张扬着身后的张扬
河水，一位匆匆过客
恒久保持着弯曲，宁静，起伏的
姿势
2024、2、29


种子

据推测，一枚成熟的莲子
被候鸟吃下
带到了北纬49度
年平均气温只有零度的地方
恰好没有消化掉
恰好落在了一片自然水域
恰好水深合适
恰好水底淤泥肥沃
恰好被有心人发现并及时加以保护
成就了中国最北的一方荷花池
人们惊异于莲子的来历，扎根，生长，开花
这棵种子是幸运的
不是每一粒种子都有发芽的机会
不是所有的芽苞都有
开花的结局
2024、3、17


光阴

小时候，没有更多可玩的
就在雪地里玩耍
走，跑，跳，蹦
节奏快慢不同
“咯吱，咯吱”，“咯吱吱，咯吱吱”
时光在脚下奏响一曲曲清脆的童谣
长大了，远离家乡
脚步越来越沉重
常常在雪地一样的月光里缱绻
仿佛也能踩出那种旋律
那种感觉
如今老了，白雪堆积头顶
脚底踢踢踏踏蹭着地面
童年的音符愈加清晰
只是不再清脆
光阴已粘稠成一首
粘稠的歌
2024、2、22


掌纹

手掌上的几条绳子
细细的，弯弯的，结实柔韧
绑缚心和双腿
跋涉，攀爬，挣扎
很多人未能走出巴掌大的天地
你的脚下也有束缚
你把绳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捆扎险山恶水
挡路的荆棘，妖孽
拧成了一股向前看，向前走的劲儿
也有人想从纷乱如麻中逃脱
高楼之上，纵身一跃
再坚韧的绳子，也兜不住
堕落的灵魂
2023、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