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的背后

如沉默的你
等待降落的事物
塞进信笺的，如一只蝶
讲述着另一条路线
 
一个谜面，沉寂的谜底
在黑夜，开启一道
探密小径
 
现在，一片宽广的湖
湖上无一叶扁舟
 

你的眼里有十亩良田

不止一次提到江水，
是块寥廓的布，缠绕着。
我在一道道皱褶里，
寻找重心。
 
江边，一块石头靠着
一块石头。语言被江水冻结，
脚印瞬息万变。
你的眼指给我路途。
盛着十亩良田，甘蔗
走在天王星上。
 

麦田

金黄风暴闯入你的眼中。
流动的麦田，和流动的
星空、向日葵一样，
在默默放开你。
麦浪结成的漩涡，令阿尔勒
动荡不安，惊起
群鸦乱飞 。一只左耳，
收割无边的麦田。
画笔抓住它们的一角，
像抓住呼吸。
你，隐没在一粒麦子里。
 

时间的河流

外婆穿着蓝色对襟衫
颠着小脚，走在夜半的
田埂上，惊醒了守瓜人
 
平行时间里
她半张着嘴，说了最后一句话
 
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外婆
把来路跑了一遍
这条路，她踉踉跄跄走了九十年
一瞬而过的时间里，她从
九十跑到零
一双小脚，将时间之河
倒挂
 

晚安

无垠的雪落满山谷
一杯酒乘着一只小舟
从山阴到剡县
抵达一扇紧闭的柴扉
 
静夜寂寂
星子的反光勾勒一个人的背影
 
你一无所知的是
我也曾夤夜推窗
一袍清冷载我
客过剡县
 

简约的晚餐

倒入水，你用
纤细的手指搅拌
如往常小心翼翼

一次又一次
灯光下两个影子
摸索最佳的比例

我们相对而坐
谈论面条是否劲道
咸淡是否适中

我一直想成为水，一种粘合剂
像调和面粉一样
调和我们的沉默
调和欲说还休的言语
或文字
 

遇见 

 云朵摇晃，着陆变得不确定
星子明明暗暗，猜想一场遇见 

你注定是我体内的一只鹿
跃过山涧，跃过破空的回音
迷雾和松针上的露珠
在缝补山峦的疼痛 

山路高高低低
一个弯接一个弯
我为我一闪而过的念头
愧疚多年 

星子越来越远
遇见，似一道月光
浸染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