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本就没有鹧鸪
 
鹧鸪叫得越是响亮，天气越是晴好
雨下淅沥的日子
鹧鸪不见影踪，不知是雨声太大
还是竹林中本就没有鹧鸪
生活有时让人眼花缭乱
有时一整天的视线里却只有鹧鸪
所以让鹧鸪学会在竹林中抽烟
很有必要，它可以帮到我
穿过竹林，或在林中小憩
鹧鸪会拍打翅膀
会点头会瞪大眼睛
我们之间交流丝毫没有问题
因为鹧鸪，我驱车百里
再次来到竹林中
我懊恼，这次没有选对时间
是因为天空又下起了雨

2024年9月11日
 
 
鹧鸪从来不会高飞
 
大概是翅膀不够长的缘故
鹧鸪每次起飞，都大力振翅
需要发出很大嚯嚯嚯的声音
才能给自己加足动力
仿佛进入天空是很响亮的理由
其实鹧鸪飞得不如燕子高
低飞有低飞的妙处
就如一个独行的人走在人群的边缘
身下数米之内就是树林
它想藏身轻而易举，一个俯冲就行
因为飞得低，它躲避了
黑翅鸢的捕食，还因为此
秋天哪座山上的橡果成熟了
哪几棵橡树上的橡果最饱满
早在它的脑海里一一标明

2024年9月14日
 
 
鹧鸪的叫声很朴素
 
青蛙的个头远没有鹧鸪大
其叫声比起鹧鸪的叫声
却能不落下风
有时候，青蛙就在路边的稻田里
而且是多只青蛙齐发声
相反鹧鸪此时远在山腰的竹林中
我们之间隔着浓雾或者野菊花香
鹧鸪不会因为久居竹林中
而与我们生分
光线有时是时间的赠品
不在多少，而在强弱
外表朴素的事物往往具有强大的力量
就像鹧鸪的叫声有其温暖之处
不在强弱，而在有无
当它从院子的角落
闯入我们的眼底，我们的表情
刹那间因为无法躲避而略带惊慌

2024年9月14日
 
 
鹧鸪吃不完葡萄
 
鹧鸪不忙着吃葡萄
园子里的葡萄多得吃不完
竹林虽然茂密
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仍然很多
此时它高声呼朋引类
远比啄食葡萄重要
鹧鸪不知道，它啄食不了的葡萄
会在很远的地方，有许多人
像它那样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他们还将鹧鸪吃不完的葡萄
装进木桶里酝酿
时光是很好的配料，加入进来
鹧鸪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液体
有人为之陶醉

2024年8月18日
 
 
鹧鸪不会远离村庄
 
那些发生在鹧鸪身上的事
就像历史，本不该在麻雀身上重演
鹧鸪啄食尚未成熟的玉米棒子
不是此时的玉米粒鲜嫩多汁
而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林子里没有别的食物可以果腹
鹧鸪不是牛羊
它再饥饿，也不会低头吃鸭跖草
燕子南来北往，它们是房檐下的客
溪水因为春天而沧浪
因为流向桃花而骨骼清奇
麻雀在树枝间上跳下蹿
此时离树枝断裂还早
它们满可以再叽叽喳喳一阵
鹧鸪不会远离村庄
可村庄只在天气晴好的日子
才能见到鹧鸪
 
栗树晴天雨天都打着伞
风不能把伞吹走
却可以将伞打歪
能用嘴巴解决的事
鹧鸪绝不会动用爪子或者翅膀
毕竟嘴巴一张一合
发挥语言的解释功能最省力气
譬如它动一动嘴
就能把一大群麻雀赶得远远的
还不妨碍小路静静地路穿过它的身旁

2024年9月14日
 
 
赶羊的人不再赶羊
 
坐在院外石阶上听鹧鸪叫
肯定听不真切
不如移步竹林中
听不真切，也没有关系
等夕阳西下，我赶羊下山
路过竹林，再听也不晚
 
每次我赶羊下山
我都听到鹧鸪声在更远处
一个天黑前我到不了的地方
声声慢
 
我不赶羊了
听见鹧鸪声起
这些羊都不用我赶了
它们会自行下山

2024年9月15日
 
 
不仅是鹧鸪早起
 
树林里早起的鸟有很多
鹧鸪只是其中之一
许多鸟都没有储存脂肪
鹧鸪站在树枝上睡眠
熬过漫长一夜，早饥肠辘辘
趁着叶面上有露珠滚来滚去
这是嫩芽最新鲜的时候
虫子纷纷爬上叶面
这也是鹧鸪早起的原因之一
掌握鹧鸪这一习性
苍鹰也有早起的习惯
苍鹰盘旋在空中
专等鹧鸪从林中露头
所以鹧鸪从树底下钻出来的时候
总是小心翼翼
两眼滴溜溜地转

　2024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