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潇潇雨点,原名王典宇,创作以诗歌散文为主,偶有作品发表入选或获奖。出版有诗集《我只是个人》、文集《霞起赤城》(与人合著)。
秋天的艺术学
落叶是一门遗憾的艺术,秋风也是
从地面到树梢的高度再高
仍不够树叶飘飞,乌鸦不是嫩芽
尽管它们也成群地出现在枝头
秋风因叶落而起,因夕阳而拂过山岗
到处遗有依山而建的楼房
随时不缺建筑力学
拖拉机的车斗理应装满稻谷
而不是空麻袋,当它从田路上驶过
有了空麻袋与空车斗
它能装下更多的稻谷与慰籍
只要松林足够辽阔,每一朵云都随遇而安
橡果与臻子不能使松鼠远离饥馑
而它的奔跑却能
松鼠在枝头的张望不属于艺术的范畴
却可以当作水墨作品对待
让人遗憾的是,它又竖起松篷的尾巴
它自信能将奔跑艺术发挥到极致
2024年11月17日
一个秋天的时间
整整一个秋天的时间,枫叶
才由绿变红簌簌落下
改变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
狗尾巴草也不是一夜之间变黄
山雀朝着石屋啼了一上午
却没有松果应声落下
大路朝天,小路才朝远方
其实不然,只有小路能抵达
林中秘密的地方,一阵流云过后
梯田里的稻子被收割一空
稻杆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因为播种小麦,它被连根挖起
丢到一边,这在秋天
不是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而是个时间迟早的问题
2024年11月11日
没有阳光到不了的地方
群山落下帷幕,此后的一夜
帷幕都不会再拉开
炊烟与白雾都是山间常见之物
从它们脱离树梢的那一刻起
炊烟向上,白雾任意东西
不同的道路容易区分两者
如同草木对暴风雨的理解
仅限于春天那样
到了秋天,它枯黄的枝叶
还是暴露了日后一个时期的行踪
尽管没有阳光到不了的地方
可它非要追随乌黑的云团
才能扺达小山丘,这是它的宿命
也是我起早摸黑赶路的原因
只为阳光一路明媚
放羊的人已沿着山边走远
今晚,羊群不会在山坡上
啃食由蓝变白的星辰
2024年11月17日
白雾在清晨消退
白雾不能在树林中长久漂泊
它必须有个归宿,不远处的城市
初看上去是另一片树林
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白雾有许多事都不能如意
不差从河边悄然退去这一桩
清晨想起的事是一天之中最要紧的事
这跟白雾是否弥漫没多大关系
白雾退去,村庄隐现
牛群与山峰同时清晰起来
有什么不好,牵牛的老汉
一人一狗两箩筐走在牛群的后面
他的年龄与他的簑衣一样
在石拱挢上是慢慢移动着的
在溪水中是深深镌刻着的
2024年11月10日
湖畔的夜行者
湖畔的月亮从来不止一个
可我们在小路上走走停停
在行程结束前,只需一个便能满足
路灯与月亮照着的是同一条小路
只是路灯照着的其中一般,不是全程
翠鸟纵身扎进河水时
它有可能得不到麦穗鱼的安慰
所以多数的时间
翠鸟站在树枝上观望
芦苇花向上,也飘向远方
在河水与芦花的词汇里
远方等同于卑微与渺小
但我需要举目远眺才能看到
有时候我甚至只看到模糊的轮廓
2024年11月9日
杨柳明年会再青
杨柳不好好在岸边待着
偏要步履蹒跚来到水中
不怕被水淹死
可它还是在水中待不久
风可以把杨柳吹乱
就能把远处的山峰吹乱
乱成不长草木的样子
沿着水岸走上一段路,就会遇上
一个不久便会熟悉的陌生人
湖水不会每时都清澈
好在杨柳不会这样指望
柳叶一年一落
杨柳因此可以成为年轮的尺度
杨柳明年会再青
我们没有必要苛求
再青的是同一根柳枝
2024年11月4日
不能
山巅上白云苍狗,但是不能
将一朵云放在山巅上,一旦放下
它就成为雨滴散落在麦田的四周
春天不能击打枝头上的鸟雀
因为巢中有雏鸟嗷嗷待哺
树林幻想过白雾的一千种降临的方式
却不知白雾已在林中生成
就像理想的光芒蓦然间照进现实
确实,作为邋里邋遢的男人
我不能再出现在你的窗前了
但一棵月桂树会代替我
而且不怕风吹雨打,比我坚强
街道不是溪流,不能让汽车熄火
只会让街道更加喧嚣
堤坝不能阻断流水
只能将流水蓄积成湖泊
有时筑堤的石头与淤泥
会被河水冲向更远的地方
这就是我环顾四周的时候
为什么总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能在黑夜里想念,夜太短
还不够一次闭眼一个转身
如果清晨不能让鸟儿啼鸣
不如让黑夜更长久些
我可以沉浸在思念中,不被唤醒
2024年11月7日夜
阳光反复跳跃
松鼠吞下大颗的橡果,然后
在别的地方吐出来
作为埋藏地点,秋天已经足够缤纷
短暂一些,亦无妨松鼠安然过冬
松鼠不在固定的树枝上跳跃
所以它从来不会在同一条路线上往返
当我从它的身边经过时
它马上跳到树干上
并不急着消失在浓荫中
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
它怔怔地望着我,与我四目相对
它眼里的一缕阳光
不住地往我身上跳跃
2024年10月30日